蛋糕和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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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是金黄色的,餐桌前,中年男人的脸庞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沟壑,他的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金黄色的余晖照在男人的脸上,让男人显得更加沧桑。
而我,站在男人面前的餐桌上,我是蛋糕,往往用来庆祝一些节日或纪念日,根据种类来分的话,我应该是用“生命”为别人庆祝的生日蛋糕。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家人回来一起庆祝他的四十岁生日,而等他们家人团聚之时,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很快,家里进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我猜测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妻子,而男孩则是他们的孩子,女人先对男人说了句“生日快乐”,这是男人意料之中的。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男人正在期待着男孩的祝福,不过男孩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独自回了房间,女人看着男人不开心的样子,她试图安慰男人,她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只是和女人一起回了房间,他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他的步伐看上去很沉重。
餐厅里异常的安静,我很奇怪,这家人为什么都如此冷漠?难道我不用“死”了?
正当我百思不解之时,一个劈里啪啦的声音传了过来:“嘿,蛋糕老弟!”
我四下观察,原来是角落里的一块碎玻璃在喊我,难怪声音劈里啪啦的,我说:“玻璃老哥,你好!”
玻璃对我说:“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个家里的人怎么这么奇怪?”
我说:“没错,一般人家看见我们蛋糕一族,都会开开心心地把我们‘消灭’掉。”
玻璃说:“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
我很愿意听一些别人家的八卦故事,我以此为乐,毕竟临“死”前能开心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玻璃继续说:“这家的男主人叫潘成默,女主人叫倪明礼,他们俩的儿子叫潘倪奇,这个潘倪奇啊,成绩一直特别好,虽然不是年级第一的顶尖学生,但是平时也都能考在班级前十名,大概是一年半前,潘倪奇的姑姑给他买了一台平板电脑,然后他的成绩就一直下滑,到了一年前的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竟然只考了班级三十几名,把潘成默气疯了,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最后潘成默把他的平板电脑摔碎了,这不,我就是当时平板电脑上的一块碎玻璃,打扫的时候把我给忘了,我在这也待了一年多了。”
我很惊讶,同时也很心疼玻璃老哥,我说:“真是可怜你了,玻璃老哥。”
玻璃说:“我都习惯了。”
我继续问:“这孩子这么记仇?他爸四十岁生日,他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说?”
玻璃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说:“这一年他都没有跟他爸说过一句话。”
我对孩子这样的行为很是震惊,不过这样的行为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对于还需要父母照看的孩子来说,“不说话”是他们对付父母最好的武器。
我和玻璃老哥有一茬没一茬地继续闲聊,突然倪明礼把儿子喊来了餐厅,他们俩面对面坐在我的两边,正常来说,这时候我应该很害怕,因为多数人坐在我面前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消灭”掉,但是他们俩显然没有“消灭”我的欲望。
倪明礼劝解着儿子,她说:“奇奇,你该跟你爸说话了,都已经一年没说话了,你爸对当时的事情也很后悔,他现在每天晚上都很难受,枕头都哭湿了,你给他的惩罚已经很大了。”
潘倪奇好像对母亲的话并不相信,他觉得母亲在为父亲狡辩,他说:“他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自己来向我道歉?”
倪明礼说:“你爸他要面子,而且他这个人闷,一直就不擅长表达,但是他真的知道错了。”
潘倪奇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但是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他的话语中已经带有一些哭腔了,他说:“我从小到大,他就不爱说话,他一直不说话也就算了,为什么我每次考得好的时候,他就对我特别热情,每次一考差,他就不理我,在他心里,考试成绩就那么重要吗?我觉得他只是想要个考试成绩好的儿子,是不是我都无所谓。”
倪明礼似乎有些心疼儿子,她说:“不是的,你爸是为你好,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绩好呢?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不太好。”
倪明礼见自己的话好像对儿子起了一些作用,她继续说:“这样,你跟你爸爸说句‘生日快乐’,妈妈明天给你换台新手机。”
潘倪奇可能觉得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礼物的诱惑,他也该原谅父亲了,他去父亲的房间,小声且快速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父亲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但是他的表现却是波澜不惊的。
过了不多久,我的“死期”也到了,倪明礼将我“大卸八块”,我“临死”前听见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我的“死”相对于其他同胞们是更有价值的,因为如果儿子在父亲四十岁生日那天,依然选择不说话,那这件事将成为父子两人永远的遗憾。
玻璃老哥的命运比我悲惨很多,第二天,他就被潘倪奇发现了,潘倪奇随手将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只能每天和其他垃圾们待在一块,这样的日子,倒不如和我一样,“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