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的烟火最治愈
晚上只潦草地吃了一点,饭菜不合口,也懒得再整。
出了小区门,漫无目的地走,不比往日,急急匆匆 ,直奔聚龙湖,好省出时间,早早地回来捣鼓出一点文字。
沿着小区外围, 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
菜场门口,灯火通明,还没有打烊,刚好进去上一下卫生间。
现在的公厕,干净,整齐,明亮,堪比宾馆,不再像过去,捂住鼻子、皱着眉头、踮起脚尖,快进又快出。挤一圈洗手液,两手窝起来,交替擦洗,慢慢地冲水。
出了农贸市场,拐向家的方向。
银行门口,偌大的红色塑料地毯醒目又亮堂,虽然材质粗糙,仍具有一定的柔软和弹性,我用力跺几下脚,又跳了几下,看看没人注意到我,又重复弹跳,似乎抖落了白天沾染的灰尘。
跳广场舞的大妈不多,六七个,音响里播放的《草原之夜》,让我凝神驻足。
一首老哥,降央卓玛的女中音,浑厚,有磁性,如同水波在荡漾,着一叶扁舟,执一杆柄桨,不自觉地载沉载浮。
刚想离开,刀郎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的歌裹着漫天的风沙,又被霜雪侵染,直击那些饱经沧桑的内心,一时风靡大街小巷,我也曾为之痴迷。
“送战友 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险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 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熟悉的唱词和旋律,似乎与此情此景完全不搭,但我竟然听到眼眶湿润,说不出原因的感动。
下了台阶,“陈大姐”在对我笑,我不由自主地走近,让她给我做个鸡蛋饼。
时间已过了八点,她的饼摊前,不再围着争先恐后的人,机会难得。
果然,不用我叮嘱,她主动给我多“炕炕”(烙的意思),这样的鸡蛋饼,上下两面焦黄油亮,嚼起来特别有劲道。
平时陈大姐很忙,我都不好意思张口叫她炕一炕,做生意的人最看重时间。
饼卷给我,陈大姐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笑容填满了她的皱纹。
我只吃她做的鸡蛋饼,因为她爱笑,台面又干净。不然,整天冰冷着一副脸,谁爱靠近?
我边哧溜哧溜地吃,边慢慢地走,冷不防,竹叶拂过我的脸,咦,抬头看,院墙内,竹林密密匝匝,竹叶从栏杆,伸到院墙外。
虽然不复春夏的青翠欲滴,却也是枝叶婆娑。有些诧异,住进这个小区十年,这条路也经常走,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一片竹林?
只怪乎,平时来匆匆,去匆匆,无暇它顾,可是,真有那么繁忙吗?
我掐下一根树枝,嘴里鼓鼓囊囊地吃着饼,手上随意地甩动竹叶,蓦然,觉得脚步自在轻盈起来,霎那间,自己仿佛成了无冕之王,郁闷烦躁正在一点一点地远离。
年底事情太多太杂,尽力而为就是,干嘛总要追求尽善尽美?承认自己力有不逮,才更务实,干嘛总把脸面看得那么重?
下午基金溃不成军,今年的盈利基本颗粒无收,一朝回到解 放前,我就是心疼得把太阳穴戳个洞,还能有能力扭转乾坤?罢罢罢,扔那儿,权当做养老金!
儿子至今飘浮在半空,无着无落,随他去吧,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我天天愁肠百结,于事何补?走自己的路,不必听我,才是他生命的题中要义。
十年八年变成了指缝间的事情,一年的时间眨眼过,皱纹再添几道,头发又白了几根,那又怎样?就当自己是白发老妪好了。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
世间万物皆可以作如是观,你是我的前生,我是你的今世,不过如此。
想开一些,就这样没心没肺地活,实在不行,每晚来吃一块鸡蛋饼,然后,在凡俗的烟火里多打几个滚,再看烦恼抖落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