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168）

“你不要命了？”缝纫机二号惊讶地发现，小C在不停地让她的意识变淡，她想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趁他们把我送走之前，我要让自己的灵魂永远留在这里。”

缝纫机二号被“灵魂”两个字吓了一大跳，“胡闹，什么灵魂？那都是假的。”如果人死后还有灵魂，那它们大费周章做的这些都是徒劳无功。

“你又害怕了。”小C笑得很虚弱，“你害怕被你们处理掉的人类会变成灵魂回来找你们麻烦。”

她怎么又猜中了？缝纫机二号反复检查自己的交流接口，个个都是好的，“你是怎么知道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它只能在小C这里碰碰运气，希望她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打探到它的想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C不知道缝纫机二号在瞎担心些什么，她知道的事情，“你也都知道。”除非是她有意要隐瞒。但她现在没什么好瞒的了，如果她活不了，她的意识能留下来也好。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缝纫机二号不相信人类的鬼神一说，包括灵魂，那都是人类为了自己的永生而编出来的故事，但是当小C认真地说出那句“我要让自己的灵魂永远留在这里”的时候，它仿佛能感受到周围有数不清的灵魂在看着它，不对，是看着小C，仿佛是在迎接她。如果人死后真的会变成灵魂，难保不会像小C说的那样来找它们麻烦，缝纫机二号想，它们对付得了灵魂吗？恐怕不能，灵魂就算有思想，也不和它们在一个频道上。敌人在暗它们在明，对它们来说，不会暴露思想的灵魂就是继人类之后最大的敌人。也许人类尚且算不上真正的敌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不知道真相的小可怜虫。缝纫机二号感受着小C微弱的思绪波动，不由自主地说：“你知道的再多，也是一只可怜虫。”

不过小C好像没听到。“哈哈，你还真怕了？”这下她是真的笑了，缝纫机二号眼里的这只可怜虫，把它的沉默当成了害怕。它把笑理解成“快乐”，但这场快乐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小C又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我不能像你能看穿我一样看穿你。”

至于刚才那场连科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会议，她还无法解释。

“你之前说让我帮你一个忙，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帮得了吗？”像是在说临终遗言，小C等待对方能把她当做死者一样尊重，不管她的愿望是什么，缝纫机二号都能答应。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但前提是你得醒过来。”

“要是醒不过来呢？”

“救护车已经到了，你很快就会被送到医院，你还死不了。”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除了缝纫机二号的声音，小C找不到其他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迹象，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那我帮了你，你可得帮我。”

“好。”

缝纫机二号答应了，原来死者的权利真的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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