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梦|六十四、解救（下）

“不晚，赶得上下半场。”吕清盈眉心一沉，眼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意。

五人各自举剑，守好自己的一方。夜行人看出吕清盈的功力最弱，集中朝她袭来。她身旁的冷华林和萧白轮流护她，让夜行人讨不到好。但夜行人配合着联攻，加上有意识地避开他们染血的的剑，萧玄等人除了散了几个小鬼，并没有击中夜行人。随着两边的僵持，原本还有十来个倒地的夜行人逐渐恢复，加入围剿的行列。众人陷入了苦战。

萧氏兄弟和吕清盈流了大半夜的血，且冷华林和北风也有了疲态，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耗死在这。

短暂对峙的沉寂，让平民的呼救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救命啊！”

“英雄！快来就我们！”

“坚持住啊，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的儿啊！”

五人相互对了对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老吕，打算杀几个？”萧白说得兴奋，仿佛是在野外狩猎。

“杀人的事情我不爱干，都让给你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是平日里练拳脚功夫，萧白总是输给她。但真正上了战场上杀敌，萧白比她多了十几年的武功底子就派上了用场。吕清盈的功夫以防为主，只能尽量减少自己受的伤害。可对方执意要杀她，她若还不动杀心，很难全身而退。

以现在来说，她并不是没有杀心，只是凭她才练了几年的功夫，与这些以杀人为生的练家子过招，能伤着他们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战绩。她有自知之明，既然做不到，就不必勉强，去做她能做的事情。

她沉眼看向被绑在一起的村民们，比今天下午所见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大半。这些人，她必须救下来！

五人一蹴而动，各自向着自己的方向进攻。在她身边的萧白和冷华林冲上前去，为她开路。

夜行人的头目见他们势如破竹，而且这三人直直朝村民所在的方向奔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他朝着村民所在的方向，大吼一声：“杀！”

临近了几名夜行人，立刻将屠刀挥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不！”她眼看着几个村民在挣扎中倒下，突然想起她的袖里剑。

她举起左手，但此时的手臂因失血过多，连抬起都很费力，更别说对准了。

第一箭射偏了，暗箭错过瞄准的夜行人，他刀下的村民无声倒下，腿脚还在挣扎抽搐。第二箭打到了夜行人落下的武器上，虽阻了他一小会，但还是没能止住他刀下人的死去。

她强忍着怒意，双眼已经模糊不清，左臂仿佛注了铅般沉重，可她不敢放下。否则在她一放一举之间，又不知有多少生命消逝。

“别慌。”

冷华林回过头，站在她的身边，托起她无力的左臂，对准位置，趁着夜行人举刀屠向下一人的间隙，喝道：“射！”

她用尽力气握拳，暗箭一出，刀在村民的头顶上定住了，黑衣人随即黑化消散。三箭用完，他们只能全力赶到村民身边。

当所有的夜行人和狂躁的小鬼都消失，人群中只剩下了十一人。村民无声地蹲坐在地上，手上的束缚早已被吕清盈解开，可谁都没有起身，也没人说话，只是死寂一般地待在原地，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萧玄带进来的小鬼只剩下两个，它们拿出剪子和引魂铃，将刚刚死去村民的魂魄一一勾起，剪断。吕清盈看到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那是汝儿。

她没有忍住，尽管拼命捂着嘴，还是发出了抽泣。在场的五人都能看到这些小鬼和魂魄，只是这小鬼勾魂的场景，冷华林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小鬼向萧玄和萧白行了礼，一前一后，引着长长的魂魄队伍离去。

洞口的人见夜行人已清除完毕，便也进了来，与他们汇合。

人群中，一位老妇最先清醒过来，颤颤巍巍起了身，朝着他们一拜：“多谢诸位少侠救命之恩！”

“连婆说的是！多谢诸位少侠救命之恩！”一人响应之后，其余的村民也纷纷向他们叩谢。

此时，一个仍坐在地上的女人站起了起来，朝他们蹒跚而来。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让人分不清她是疲惫至此，还是抽了魂魄的躯体。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女人脸上湿腻腻的，混杂的石尘和头发搅在一起，紧紧包裹她尖瘦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个稻草人。她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吕清盈。

“阿由，这些都是恩人呐！”连婆回头，拉着阿由跪在自己身边。

被连婆一扯，她硬生生折了下来，可上身还是挺直的。

“为什么……”她膝行了两步，仰起头看着吕清盈，抓住她的衣摆，无力地晃道，“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

脸上的石尘被她的泪水开出了两行道，“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我的汝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