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的焦三爷在坚守什么?
最近,《百鸟朝凤》的制片人方励下跪求排片一事在娱乐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引起了不少的响应和关注。众多明星和大导力挺,而朋友圈也频繁刷屏,对于文艺片这种高口啤,低票房的心酸,纷纷表示支持。虽没有“不转就不是中国人”的道德绑架,但总感觉有“不看就不是中国人”的使命感。好友在刷了朋友圈以后,突然和我说好想去看看。我说好啊,根据我对此类文艺片的了解,大概也知道故事情节是怎样,自知泪点低,就提前备好纸巾。
附近的一家影院,在周六早上九点多排了一场,这种时候,能来观看的都是真文艺。影片剧情发展在我意料之中,影片前半段,导演多用柔和暖熙的色调,逗俗的话语和温馨的情节,与后半段锁呐匠行业不景气,人们对锁呐匠的冷嘲热讽形成强烈的反差,直催人泪下。
我对锁呐并没什么好感,觉得它听起来有呜咽之感,况且常用在白事之上,方圆十里均能听到它承载着亲人离去的悲痛,低沉黯魂是它的代名词。然而在这部片子里,焦三爷喝醉酒里用锁呐吹奏的欢快曲调,还有用它吹出来的清脆又逼真的百鸟叫声,仿佛百鸟就萦绕在耳边。这给了我不少惊喜,也一改我对锁呐的想法。
传统艺术常常能为以前单调的生活着色,却少能为现在色彩斑斓的生活添彩。回想很小的时候,村里年宵习俗总会请些人来唱大戏(类似粤剧),那时候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劳碌一年的人们难得空闲下来,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拿着板凳出来唠嗑看戏,还有不少人吆喝。后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少,毕竟电视各类精彩节目娱乐性趣味性更强。直到我大一那年,戏台下却只坐着我外婆一人,她还是聋的。夜深露重,我出来找她回家时,看到她就那样安静地端正地看着台上的说唱打闹,我也默默地站在她落寞的身影旁边。
影片最后,焦三爷的孤冢前也只有天鸣一人吹锁呐为其送终,天鸣看见焦三爷就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是那样的孤傲,仿佛要看穿世人的浅薄轻浮。这里令全场观众潸然泪下,那时我不禁想,在坚守的道路上,透出来的孤独倍感悲凉。出了影院后,我一直在想,焦三爷在坚守什么?是那首曲高和寡的百鸟朝凤?还是自己辛苦经营大半辈子的锁呐匠事业?好像都不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接班人天鸣,他不是应该在家好好享清福,没事儿就吹吹锁呐么?正如他所说的"锁呐不是唱给别的听的,是唱给自己听的",为何又在身染重病,仍不忘告诫天鸣,说无双镇不能没有锁呐匠,那他在坚守什么?片中多次提到他的太师椅,亦提到他吹奏百自己鸟朝凤时受到众人膜拜。我想,他应该是在坚守一份自己作为锁呐匠的光荣与尊严,他无法接受曾如此受人敬仰的职业如今却被人百般不屑,他仍眷恋那份专属荣耀。不少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都有这份风骨,只允许自己在艺术中有尊严地死去。影片在这份悲壮中得到了升华,我在想,与其说悲壮,不如说悲怆,如果焦三爷坚守的是锁呐的传承,和天鸣一起探索如何在传承中进行创新,也许结局不会这么悲酸。
不少人感慨,有些传统艺术冠其名曰”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传统艺术贵在”传”字,没有传承,再华丽的行头,也阻止不了它从人类文明史上消失的脚步;亦不少人指责现代人心浮躁,只会消费快餐文化,正是对传统艺术如此不重视,才导致了传统艺术的失传。这是影片中想让观众扛负的巨大的思想包袱,但在瞬息万变的时代,想让人们拖着沉重的包袱前进实属难题。乐观主义的我没有急着刨根问罪,我相信,中国之大,能人之多,总有那么些人是真心喜欢锁呐的,能被喜欢的人坚守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