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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来的孩子

2024-03-13  本文已影响0人  丘墨豸

文/丘墨豸

冰砬山来了驻军部队后,经过几年的建设,基础服务设施已经完成,建了好几栋家属房,一些够级别的首长就把家眷搬了过来。有了家属就有孩子,而部队首长毕竟是少数,不可能因此开办学校 ,于是他们就把子女送到我们村的学校来了。

第一批来了十多个,光是我们班就有四个,俩男生俩女生。因为他们是部队首长的孩子,生活条件比我们这些农村家庭不知好多少倍,他们穿着光鲜,一来就把我们这些农家孩子比得像奴仆一样寒酸。

最先和我走近的是王建军,因为老师把他安排了我俩同桌。他老爸是冰砬山部队的一号首长,家里肯定富庶得很。别看他比我小一岁,个头却比我长得还要高一些,白胖白胖的,说起话来总是连说带笑的。我俩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但并不是我看他家条件好巴结他的,反倒是他主动接近我的。

学校在每个教室前面修建了一个乒乓球台,成了大家最喜爱的课间活动项目。很多同学都用木板做了乒乓球拍,奇形怪状的什么样子的都有。一下课大家就去抢占位置。虽然木板做的拍子不太好使,奈何家里没钱买,大家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王建军来了之后,带了一副新买的乒乓球拍,打起来手感简直比木板的好太多,以至于很多小朋友不爱用自己做的木头拍了。每次下了课,王建军就把乒乓球拍拿给我一个,我们俩都是打第一局。这让别的同学羡慕得够呛。

王建军学习并不是很好,作业经常抄我的,字写得乱糟糟的。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甚至考试的时候也抄我的,这也可能是他和我好的原因。

除了打乒乓球,他还经常带些糖块贿赂我,最让我喜欢的是他时常带些小人书来,每一次都是先让我看,我看完了他才会借给别人。

上课时,王建军听课不太好,总喜欢做些小动作,经常遭到齐老师的点名。但是他改变不大,也许习惯早就养成了。我们的座位每周挪动一次,说是为了保护眼睛防止斜视。有一回,我俩轮到了靠炉子的位置,上课时,王建军总喜欢把一只脚搭在炉子的边上,还经常用炉钩子打开炉盖子,把废纸和一些垃圾扔到炉子里面烧掉,因此难免弄出了声音。齐老师点名制止他,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这让齐老师有些生气,便加大了声音,

结果王建军仍然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根本没有理会老师。齐老师更加生气了,走过来伸手要夺下炉钩子,可是王建军双手握住就是不给。齐老师发怒了,一边训斥着一边用力去夺,于是两个人撕扯起来。王建军哭了,两个人在撕扯过程中,不知怎么搞的,齐老师的手竟然流出了血来,大家一看这场景都惊呆了。齐老师毕竟人高马大,王建军才十一岁的孩子,炉钩子几下就被齐老师夺了过去。

王建军一下子发起疯来,咆哮着还想从老师手里抢回炉钩子,齐老师伸手连着把他推了几个趔趄。王建军终于站在那里不动了,但嘴里却依然不服输,一边哭着,一边和老师互怼。在众目睽睽之下,齐老师没有以绝对的优势压制住王建军,肯定感到有些难堪,就使出了最后一招,扬言要带王建军去部队找他爸爸,让他爸爸评评理,说说他儿子做得对不对。还别说,这招挺管用,王建军终于不吱声了。

接下来,齐老师不讲课了,让大家举手发言,针对王建军进行批判。这种做法是那个年代很多人惯用的手法,可是好半天也没有人举手,教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我坐在下面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对,因为我是班长,是不是应该先带头举手。可是举手了,我不知道该说啥,这种突发的情况,我哪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

齐老师见没有人主动发言便开口指名,第一个就叫到了我。我当时心里一惊,简直有点手足无措了。我的心里很矛盾,如果我真的开口批评王建军,会觉得对不起他对我的好,可是我要是不说的话,齐老师又该怎样看我。再者说,突然间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大脑一时间短路,不知道该怎样说。我紧张地站了一会,怯怯地说了一句:老师,我还没想好呢,我再想想可以吗?齐老师明显有些不高兴了,说这有什么好想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我没吱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齐老师见我还是没有说的意思,语气特别不好地说:那你就先想想,下一个你再说,随后他叫起了副班长。副班长是个女生,倒是比我果断,站起来就说了起来,大概意思是王建军上课不注意听讲不对,老师批评还和老师动手更不对,几句话就完事了。

接下来又是我了,这回我无法推脱了,便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具体说的啥已经记不住了,大概和副班长说得差不多,只加了几句不一样的我还依稀记得。这句就是,王建军这种不尊重老师的做法很令人愤恨,希望今后要改正自己,遵守学生守则,上课要注意听讲,不搞小动作,老师批评不能顶嘴,更不能跟老师动武。

我说完坐了下来,心里却没感到半点轻松。当时不知怎么了,我竟然还冒出个“愤恨”的词来,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当时我有点后悔,觉得这个词是不是有点过重,是不是会让王建军误会而因此恨我。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站在前面,眼皮耷拉着,没有半点反应。

接下来,老师又叫其他几个班干部发言,直到大家说完了,老师才让王建军回座位。我撇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看我,低着头仍然在啜泣。随后埋头趴在了座位上。

这样的场景在我们班是很少见的,农家的孩子虽然有点野蛮,没人敢和老师这样杠。事情过后,王建军仍然和以前一样,好像把这次不愉快全都忘了,每天依然乐嗷嗷的,对我并没有什么变化,至于心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就不知道了。但这事却在我心里留下了印记,面对他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愧疚。我不想把这种愧疚压在心里,有一天我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他倒是很洒脱,连着说没事,老师点名让你说,你不说那能行吗?他这样的豁达让我有些感动。

可是,齐老师心里可能留下点什么了,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把我和副班长做了对调,这样我就成了二把,不知道和王建军的事有没有点关系。

王建军的哥哥也在我们学校上学,高我们一个年级,他们哥俩完全不一样,他哥哥个头更高,学习咋样不知道,特别擅长体育,跑跳都很出色,来了不久就成了学校体育队的骨干。尤其篮球打得不错,加上又是部队来的,所以格外吸引眼球。每次打篮球的时候,总有不少人围观,其中也有不少女生。虽然她们不像现在的女孩子那样胆大疯狂,也不会嗷嗷地欢呼和鼓掌加油,但那眼神是隐瞒不了的。

王建军和哥哥比就逊色多了,长得胖,有些笨拙,不爱体育活动,打乒乓球的水平也很一般,别的方面更没啥出色的。就是性格好,一天天大大咧咧的,喜欢说说笑笑,做事不小气,有啥好事愿意与别人分享。所以大家对他印象也不错。

王建军小学毕业后,上中学和我不再是一个班了,再加上平时接触的减少,我们也就渐渐疏远了些。去乡里上中学的时候,碰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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