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楼:读书破万卷——《未央文学》2013年第一期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接触到了杜甫的这句诗,但岁数一定不大,而且是坐在邻村小学简单却很整洁的教室里,那个时节应该是秋天,教室外几排白杨树枯黄了的树叶止不住地随风飘落下来,铺满了砖路。
我对这句诗后半句的理解是跟神笔马良的故事联系在一起的,现在想来近乎有点可笑了,但更单纯的是我对前半句,即所谓的“读书破万卷”,我曾一度以为读书一定要把书弄破了才行,也为此纳闷了好一阵,觉得杜甫完全是暴殄天物的神经病。同桌也很同意我的看法,因为当年我在班里的成绩一直都是很好的那种,俨然一个小群体里的权威。
这完全是一个孩子简单而纯粹的思维,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对那段单纯的岁月也多了些许深沉的怀念。
其实当年也不能怪我,也许把这个问题拿到现代的孩子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讥笑着对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让人多读书,然后冲我做一个鬼脸洋洋得意地跑开。可能这就是差距吧,而我那个时代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书包里只有可怜的几本教科书,给每本书配一本练习簿就算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圆珠笔,新学期所谓的新书包就是被母亲洗得干干净净的,内底已经被母亲缝过一层棉布了,那样结实些。
那时的我真的没什么书可以读,完全处于一种对乡村生活感受的状态,在田垄上奔走着,在小河里嬉闹着,在草垛上眺望着,在星空下遐想着,就这样在泥地里滚大了。
所以我很珍惜我所能得到的每一本书,印象里最深刻的莫过于小姑姑送给我的一本彩印《西游记》连环画,很薄的一册,三十页不到,只是讲了“偷吃人参果”的故事。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能看到这样一本带彩色插图的书是多么新奇的一件事,以至于我手舞足蹈地蹦了起来。我已经不能确切地说出自己把那本书看了多少遍,因为我看了不下于二十遍,一放学回来就从柜子里掏出来看一遍,边看边读,边读边指手画脚。不知道在哪天的傍晚,当我把它捧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本书散架了,为此伤心自责了好一段时间。
我确实把这本书读破了,现在想来,可能也是书本装订的质量不一样吧,那年我还很小,母亲逢人就说我能把书倒背如流。要知道,那也是发奋用心的结果啊。我也不能确切地说出那本书到底让我得到了什么,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跟乡村的花草风月那般极大地扩展了我的想象空间,也多了些很纯粹的爱憎分明。
如今我已经很难想象把一本书能够读破是何种情形,也不大现实了,遂也不敢再多加想象,也只有在特定的环境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点毋庸置疑。
我想写这篇文章完全是一种偶然的冲动,是因为在食堂那边看到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标语,《朱子家训》里很出名的一句话,我笑着问朋友这句话是谁写的,最终得到的答案毫不含糊,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出自朱熹之手。
难道只有朱熹能称之为朱子?我在心底暗暗地感慨了一番,要知道,《朱子家训》又称《朱柏庐先生治家格言》,全篇仅五百余字,却字字珠玑家喻户晓,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像诸如“嫁女择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这些朗朗上口的话语在如今依然有绝对的借鉴意义。的确,许多远古的智慧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我们在追求所谓的自我价值实现过程中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呢?
静安先生在《人间词话》里着重讲了境界,诗词如此,人亦如是,为什么不放下所谓的包袱,背上书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不一定非得求甚解,捏花一笑的欣然会意难道不是一种大境界么?
著此文,与君共勉,相信文字感动生活!
——原载于《未央文学》2013年第一期

作者简介:王楼,1992年出生于扬州,现担任由中国文化部主管的中华《诗词月刊》南京站站长,CAA国际艺术交流委员会委员。已出版图书《大荒青衣》、《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徐悲鸿“关门弟子”恽宗瀛从教启示录》,参与编写《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等。另创作有《行走江湖需要一把吉他》等影视剧本。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青春力作《逆风追风》即将全国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