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写作

文学为我们插上飞翔的翅膀

2017-06-29  本文已影响411人  程文敏

文学为我们插上飞翔的翅膀

——在温泉中学笔架山文学社上的演讲提纲

□程文敏


老师们、同学们,文学同仁们:

下午好。非常荣幸来到温泉中学,就文学这个主题,跟大家做面对面的交流。今天与其说是我来演讲,不如说是诸位给我一个学习和表达的机会,让我来沾染大家的青春之气,一扫我在成人世界的老气横秋和沉沉暮气。这么正儿八经地坐而论道,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以我昏昏如何能使人昭昭。等一下说得不妥之处,还请同学们海涵见谅,也请老师们多多批评指正。

既然大家都是同道,我今天就单刀直入了,下面要谈的问题,就是“面对文学的态度”。这个相当于内功心法,而文学技巧相当于武功招式,心法与招式虽是相辅相成,但招式练得再纯熟,也不过是江湖上的耍把式,有了内功心法才能臻于一流高手的行列。年少的时候,如何更好地面对文学,这个问题一度让我迷惘和彷徨,尽管至今我也没拎清楚,但多少有些想法,可以说道说道。面对文学,说到底,也还是面对生活,作为文学爱好者,我们如何更好地面对文学生活?

我认为,别太把搞文学当回事儿,不要把热爱文学弄成精神的流放和智慧的自戕。

首先,搞文学的人没有豁免权。喜欢读书和写作,基本上就可以自称是搞文学的人了。但搞文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没必要为此洋洋自得,也没必要为此黯然神伤。我严重怀疑“视文学为生命”这个说法,我也不喜欢言必称“献身文学事业”的提法。这种论调很有点市场的,推而广之,《中国好声音》节目上来一位选手,还没等导师问及,便开始噙着热泪说自己是用生命唱歌,要为音乐奉献一切。有句谚语说,“爱叫的麻雀不长肉,鼓气的蛤蟆多毒浆”。说大话的人多半是故作姿态,人听多了未免腻歪,真正热爱文学不用天天挂嘴上。你热衷于搞文学,或搞音乐,跟别人喜欢搞设计,或干泥瓦活儿,又或者干别的什么营生,没什么本质区别,不存在高人一等,谁比谁牛逼多少。谁让你喜欢搞这个,除了搞文学,你还能干别的吗?你干别的都提不起精神,这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知道搞文学不来菜,作赚钱的指望简直一定要饿死,也许你们会说韩寒、郭敬明靠稿费过得很滋润,他们的文字到底在文学上探究到何种程度,这个姑且不谈,不过他们有幸站在商业化写作的金字塔尖上是可以肯定,其身后是数以十万计的靠稿费无法生存的文学青年,我便是其中之一。先前搞文学可能还有一点好处,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差不多成年吧,可以把情书写得顺溜一点,整上两句“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缠绵悱恻、肝肠寸断”,说不定就让对方春心萌动青眼相加。可惜如今数字化时代,社交软件上情话能即时对讲,情书大概几乎没人写了吧。因此,搞文学的人并不持有丹书铁劵,没有任何豁免权,同样要面对生活中的一切问题。咱要吃喝拉撒,也会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追逐功名利禄、混迹声色犬马,也许比别人还要凶,在世俗的泥淖中打滚,有了“生而为人”的生命体验,从而激发出你的文学才情。风华正茂如你们,有考试升学的压力,揪住青春尾巴的如我,有工作升职的压力,还为家庭琐事所扰,“时间去哪了”的问题。乃至那些业已成名大作家生活的苦恼并不比我们少,如方方作为省作协主席的工作压力,她在青创会、研修班等各种场合说,本省文学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如陈应松近年迷上了书法,在微博上频频晒字,在笔会上送墨宝,我有幸获赠一幅,但面对其他书法家,他对自己的字还希望更进一步吧。

其二,搞文学的人要多留个心眼。还得接着从唱高调说起,前面说过的情况,是真把自己当一根葱,真心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追根溯源,三国时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已经把搞文学的地位提高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还有另一种情形,我觉得需要警惕。那就是搞文学上的盲目崇拜,号召你为文学献出一切,无形之中让你把文学当作邪教来崇拜。别以为奥姆真理教、法轮功才是邪教,洪秀全的拜上帝教也是,义和团的仇杀排外也是。多留一个心眼,也就是要有点怀疑精神。很多残暴邪恶的行径,无不假借上帝之名,披上神圣的外衣,煽动追随者制造暴力和恐怖。比如电视新闻时常有自杀式爆炸,有中东的极端分子,有车臣的黑寡妇,以及前不久的昆明火车站砍杀案。那些发动“圣战”的主导者,对手下的亡命之徒进行洗脑,肯定有另一个光鲜的说法,叫做“抛头颅、洒热血”,这下我们都耳熟能详了吧,思想感情一下子革命浪漫主义起来。瞧瞧,我们是有多敬畏崇高和权威吧,我们的怀疑精神哪去了?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无视生命价值和个体尊严。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年代的血色浪漫,这些说法都操蛋,全都是对人民耍流氓,暴力只会导致苦难和罪恶。同样,把搞文学说得玄而又玄,天花乱坠的,我觉得都不值得推崇。我不认为搞文学有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只要记住一点,任凭他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把事情说的那么好,并极力怂恿你去做,往往另有目的。说穿了,就是把你卖了,还要你为他数钱。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里曾说过:一个写小说的人,至少要具备三个要素:幽默,不媚俗,怀疑的精神。我的理解是,这种怀疑精神,就是独立之思想,而不是胡搅蛮缠,甚至推翻一切的虚无主义。当你有了一点怀疑精神,至少可以坐看涛声云灭,谁也不能对你耍流氓,随便拿你当枪使。这个时候,你便称得上有点智慧,可以继续搞文学,建构自己的文学符号,而不是作为时代和政治的吹鼓手与传声筒。

其三,搞文学的人要耐得住性子。好像干哪一行,都得有点忍耐和坚持精神。而搞文学的与干别的行当又有点不同,尤其需要你耐得住寂寞和守得住清贫。身处中国社会转型期和信息时代,特别能感受喧哗红尘,尽管周遭熙熙攘攘,声色犬马,风情万种,却容不得你骚动不安。搞文学必须要具备孤独和敏感,它是我一个人的。见高山得睹巍峨,望流水便思洒脱,万千花瓣在轮回中生灭,人的魂灵从臭皮囊中拔出。我爱我恨我笑我哭我悲我歌我癫我痴,我的眼里充满泪水,我的四肢阵阵痉孪,于是不得不说,不得不写,一任文字抚摸,继而通体陷入不可言说的快意。你面对自己的文字和面对镜中的自己是不同的,你可以在领导、师长甚至情人面前说违心的话,但你不能对着文学撒谎。现实中不断调整自我,扮演好角色几乎都是对自我的欺骗,在文学面前,你不能粉饰自己的孤寂,你宁愿剥自己的皮,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得,打住,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进入文学创作中的迷狂状态了。这就不用奇怪有人说“诗人就是疯子,作家就是狂人”,并且列举海子卧轨、顾城杀妻来佐证,还有三岛由纪夫切腹让肠子流了一地,川端康成含煤气管自杀未留只字遗书,海明威用猎枪轰掉自己的脑袋,这个名单不用去查还能列出一大串。文学大师的非正常死亡委实不少,他们选择自我结束生命留给人们无尽的谜团和叹息。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好死不如赖活。一说起你这家伙居然也想搞文学的,不把你当神经病,几乎也可以肯定你有点神经质。所以我说,别太把文学当回事儿,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追随自己的内心,抛弃世俗的杂念,勇敢的面对生活的挑战,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写一部可当枕头的著作,或者几件事一起去做,不亦快哉!

相信在座的各位同学,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胸怀文学之梦。不管将来能否有所建树,至少在今天,你的天使之翼或许正在潜滋暗长。现在你要慢慢学会飞翔,不能像一只家禽只接受填鸭式喂养,也不能像一只宠物狗只知道摇尾乞怜;要像野马在草原上自由奔驰,如孤鹤长啸在九天之上。要学会自我觅食,不拘于课堂教育,一定要学会打野食。大家都看过武侠小说,或看过武侠片吧,真正的绝世高手都不是一个师门、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往往离经叛道博采众家之长多年勤勉修炼才有所成,如令狐冲、杨过。练武的往往要豁出性命,遍访名山古刹,四处访师学艺,既要人品超群,又要运气奇佳,获得奇遇秘籍,才有可能扬名立万。在这一点上,学文的比较占便宜,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全摆在明处,想看什么没有搞不到的,我们只需要静下心来,板凳坐得十年冷,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生活一定要有梦想,而文学就是我们梦想的翅膀,但不要有太多的附丽,把世俗功利寄予其中,使得这副羽翼沦为沉重的肉身,我们需要轻逸的羽衣,而她一旦沾上雨露,或者蒙尘,反倒成为前行的负累,迷失在时代的雾霾之中,永远找不到自我救赎之道。我所理解的诗意生活,就是插上文学的翅膀,训练小猪天上飞。

201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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