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会·乡村

乡村||老班

2022-01-06  本文已影响0人  池荷跳雨

几乎全国统一,不管班主任老不老,私底下学生一律管班主任叫老班。

我高一时的老班,给他个“老”字,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他担任我们班主任那年,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的样子。目测身高只有一米六几,体重不过百。作为一位男士,这样的身高体重实在太瘦小了点,班上很多发育早的男生都比他个子大。让人很怀疑他能胜任这个班主任。

我也怀疑过他的能力,原因更多一些。第一天报名的时候,我脖子上挂了个小吊坠,被他发现了,毫不留情的让我把吊坠摘下来。

可没过多久,上课时讲到圆周问题时,他动作熟练的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个吊坠,拿在手里甩动,做圆周运动。他说:“吊坠以这根线为轴心,从起点到终点的这条弧线就是周长。”解释的确实生动形象,但当时的我只想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

知识解释清楚了,同学们的好奇心也出来了,追问他吊坠的来历。他一点都不避讳,一脸幸福的说是女朋友送的。看着同桌一脸羡慕,我心里的鄙夷达到极点。

因为年轻,他每天都充满激情;因为年轻,很多兴趣爱好和想法都能得到年龄和他差距不大的同学们的喜欢。

关键是他还不按套路行事,学校不让学生看电视,他翩翩在周末不上课的时候把自家的光碟机直接抱来教室,由我们自己想看什么放什么。这一行为又收买了全班绝大多数同学的心。

根本不需要武力镇压或手段折服,班级很快就被他带上了他的节奏。

可我还是不喜欢他。除了上面的原因,还因为他教的数学学科真的让我难受。

有次月考,我的数学考了27分,其中25分是选择题蒙得的,还有两分是解答题里,解:设某某为x得的分。试卷发下来,他没有发火,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把座位调到第一桌来,他说,让我在他眼皮底下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学的,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把数学学这么差。

这件事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决心一洗雪耻。

第二次月考的时候,我考了92分,这样的进步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他也不信,他拿我的答题卡看了看,又拿我同桌的答题卡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当时可神气了,心里那个爽。因为我有底气,这次月考考的题我真会,没抄别人的,别人用的都是高中知识解答的,我只会用初中知识解答,但不影响结果的正确。

这个结果让我体会到通过自己努力做成功一件事的那种成就感和提升自己的后的舒爽感。

高二文理分科时,我听说学校要安排他继续担任一个理科班的班主任。为了避免在遇上他,也因为觉得文科学起来更容易些。我毅然选择了读文科。然小道消息不可信,他又做了我的班主任。

又做我班主任的他,感觉对我更严厉了。有次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要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问他要了干什么,他又不说。至此我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害怕做错什么被他告到父母那里。这个电话号码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悬在我头上,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其实,直到我毕业,才知道他就往我家里打过一次电话。问的也是家里的情况和我平时在家的表现,在父母面前他没告我状还夸了我。

高三时,学校要求买复习资料,不敢强制要求,说的是自愿购买。听到可以自愿,我就有选择性的没买数学这一科的资料书。

资料书发下来,全班统一,所以很多练习题都用资料书上的来讲。老班上课时发现我没有资料书。我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侮辱人的事,可他只是用很正常的口气说:“我办公桌上有本多余的,下课去拿来用。”我回答了句:“哦”。其实心里想好了,我才不会去拿呢!

可还没等下课,在我们做题的间隙,他自己跑回办公室把那本书拿来了,放在我面前,什么也没说就接着讲课了。

这怕就是人们说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自从收了他一书之惠,我也不好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高中生活留下了很多记忆,包括当时最不想记住的老班。毕业总在雨季,我们毕业那天,下着雨,全班去聚了餐。

餐桌上无大小,大胆的八卦份子就开始挖八卦了,问老班:“高一你就说有女朋友的,怎么三年了还不见你结婚?这是准备耍流氓到什么时候啊?”这问题一出,全场一阵沸腾,老班的脸却沉了下来。

大家看出不对劲,慢慢安静下来。老班才故作轻松的说道:“也不是我要耍流氓,主要是孝期还没过。”

那天我们才知道,老班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也在两年前去逝了,母亲去逝的时候,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姐姐,得了产后抑郁症,所以母亲去逝的消息他没有告诉姐姐,一个人办完了母亲的丧礼,至今她姐姐还不知道母亲去逝的事。估计他姐姐的抑郁不好,他还要把这个消息继续瞒下去。

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没人能看出平时那个阳光、充满活力的年轻教师,心里压着这么多事。

照毕业照的时候,雨还是没停,还是打着雨伞照的。同学们都想挨着他站,都愿意为他打伞。我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不是因为厌恨,是觉得自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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