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文!傅申1980。理事会·迎新小队作品集

老家

2021-12-31  本文已影响0人  沈园散客
我的老家
半世光阴驻旧宅,
门框窗棂业已拆。
儿时嬉戏远花草,
父母音容近灶台。
今朝尚可来复去,
明日焉能去复来。
余生若有思乡梦,
再无归处空徘徊。   
          ---------《别旧宅》

这是自我祖父起四代人的老家。前年的时候,因为附近企业污染环境,政府和企业出资,把附近的两个村子搬迁,都住了新楼。

老家的前身,是九十年前爷爷勉强盖的两间土石结构的房屋,最初没有院墙,用木头围了栅栏,以后靠着勤俭持家,慢慢地修缮增补,逐步有了家的模样。

我对老家最早的记忆,是一些零星的片段。一个冬天的早晨,我和弟弟不起床,赖在被窝里,让母亲拿来热乎乎的煎饼在被窝里吃,卷上一块咸菜,嘎吱嘎吱地嚼。墙上广播匣子里放的是乐曲《东方红》,之后新闻播报的是一连串国家领导人的名字。那时听到伟人的名字感到很亲切,并不晓得他们的丰功伟绩让中国人民世代敬仰。

小时候,院子里有一棵很大很粗的枣树,树干直径足足有30公分,树冠很高很圆,上面结满枣子。小孩们用很长的杆子打,枣子落一地,抢着吃,这是最高兴的事。

也有害怕的事。我记得有一年经常预告有地震。父亲用杆子、绳子和席子在枣树树杈上搭了个篷,把我和弟弟推上去。他和母亲在树下,不敢在屋里睡觉。爷爷奶奶说年龄大了,不怕,在屋里睡。父亲就在地上放了一个瓶子,再在瓶子上倒着放一个同样的瓶子,一旦地震晃动,瓶子就掉到地上,响声会叫醒爷爷。这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孩童时期的记忆多与爷爷有关。爷爷年轻时当过卖布行当的会长,听奶奶说有日本兵的时候,经常救好人,有一次被日本兵用步枪坨子打破了头。

爷爷很慈祥,老是逗着我们玩,老是看着我们乐呵呵地笑,也不知道有啥高兴的事。吃饭的时候,弟弟老是抢菜,不吃饭,我就跟他吵,跟他把菜分开,各吃各的。爷爷总是把本就不多的菜倒给我们,碗里留一点点,大人省着吃。

弟弟长大一些,总爱趴在爷爷身上,看着爷爷喝酒,抽烟。爷爷就让弟弟闻闻烟酒的味道。于是,弟弟成年后,既抽烟也喝酒。多年后,我们谈起往事,弟弟说是从那时起就想跟爷爷一样,吸烟喝酒。星星点点的记忆,总是让我们想念起故去多年的爷爷奶奶,眼里湿湿的。

爷爷和奶奶过世以后,教了一辈子书的父亲也病退了,与母亲一起在老家生活。那时候,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种地的积极性显著提高。我们那里的生姜大蒜很出名,经济收入也很客观,农民慢慢地富裕了起来。

眼看着我们到了成家的年龄,父母决定去除院子里的大枣树,重修扩建老房子。

老房子扩建完成,焕然一新,生活也多了喜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弟弟相继成家,添人进口,子孙满堂。老家的一草一木都浸满了我们幸福的记忆。

岁月催人老。不经意间我们发现,父母变老了,一如儿时记忆里的爷爷和奶奶。父亲因为眼疾,七八前年视力越来越差,最后双目失明了。虽然看不见,父亲的心是光明的。不仅日常生活井井有条,而且从未因为看不见而心烦意乱,脾气焦躁,给我们带来精神上的压力。相反,他总是叮嘱我们在外面好好工作,不要挂念家里,他和母亲生活得很好。

母亲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小菜园,种上各式各样的蔬菜,还养了一些花花草草,绿油油的一片。每次回老家,母亲总是给我们装上一大包新鲜无农药的蔬菜。那些蔬菜不仅营养丰富,还散发着家的味道,爱的芳香。

三年前,弟弟要了二胎。七十多岁的母亲再次挑起了带孙子的重任。我和弟弟把父母接到了身边。因为不习惯住楼,就在弟弟的家附近赁了一个小院,供父母居住,也便于照顾。

老家暂且闲置起来,却赶上了拆迁这档子事。等把家里的物件全部收拾停当,我们一家人回去与老家做了最后的告别。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一句话提及过往的事,倒是母亲一路子没擦干泪水。三天以后,母亲又单独回去,在拆得破破烂烂的老房子里大哭了一场。

老家拆了,我们分到了宽敞明亮的新楼房。新家闲适无劳作,难舍老宅旧锄镰。夜深人静之时,我常常想起早已拆掉的老房子,想起那些温暖如春的成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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