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书】历史有循环:无法一劳永逸
我是一个拆书匠
《显微镜下的大明》
笔与灰的抉择——婺源
2:3~2:5
上一部分的结尾留了一个悬念:纷争就这么平息了吗?其实不是我有意为之,而是作者也在章节尾部留下了类似的悬念。
事情根本没有平定!虽然谭昌言的任期内好像把事情给摆平了,但是不久后他就因为丁忧离职了。继任的是一个叫做金汝谐的知县。
原来谭昌言任上看似解决了问题,但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灰户们甘冒风险,钻了空子,到了船槽岭和允许挖石灰的中间地带去开凿(因为婺源县本身有石灰需求,所以禁令没有赶尽杀绝,允许在船槽岭周围的一些点进行开矿)。别的点的石头质地坚硬,开挖有所难度,所以他们相当于擦着船槽岭的边进行挖掘。
同样重大的发现,前面梁应泽提到过,就是有强有力大户在组织个体进行挖掘工作。包税废止之后,那些包税户回来变成矿主,同样可以牟取大量利润。这里我们称之为囤户。在这些囤户中,能量最大的便数俞辛宇和程济二人。
他俩很有手段,以护山为幌子,实行偷采之事。
金汝谐本来在县丞马孟复的指导下,打算狠狠惩罚这两个人以及背后的团队,但是发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如果要从重处罚,县内又没有这个权力,最高权力就是杖刑。而明朝有赎刑的条例,也就是说可以花钱免刑。而这点钱对于俞程两位大户来说又是九牛一毛;
请示上级批更重的刑法吧,又显得自己很无能:上届知县谭昌言可是自己就把各方势力给斡旋好了,自己却还要上级下场掺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金汝谐本来过来就是刷个资历的,只想平稳度过,最后还是马孟复给出办法:杖刑俞程二人,允许交米赎刑。
金汝谐做了些表面工夫,灰户依旧很多。乡宦有所怨言也怪不到金汝谐身上:毕竟该罚的人也都罚了。
挨到万历三十八年,金汝谐离任,新来的叫赵昌期。
赵昌期本身是朱国祚的女婿,而朱国祚的弟弟给太子朱常洛当过谕德官,可见身世之显赫,考虑问题一定是站在豪族那边的。他一上任,便以雷霆手段禁行采灰,为几任之最。且完成禁灰之后,婺源科举成绩竟真的上去了,于是赵昌期便深受婺源仕子学生们的爱戴。
但是禁灰的政策随着他的离任,开始反弹了。
继任者冯开时,是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家伙。写得一手好文章,真要推行起禁灰的工作,那是远远不及上届赵昌期的。一问他事情进展得怎么样,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可再追究细节呢,就是各种的插科打屁。
所以,冯开时任内,上头的人看到各种漂亮报告,就好比今天的好看PPT,都觉得好,冯开时后来升的官也不低;乡宦们呢,却是苦不堪言,赵昌期任期内积累下来的效果又被打回原形了。
万历四十七年春,冯开时卸任,轮到一个叫金德义的倒霉蛋来接手这烂摊子了。
婺源县学子们好不容易等走了冯开时,立刻提交了一篇保龙呈文,不仅陈述了龙脉被毁之后婺源县内的多灾多难,又再次用归因谬误的方法,说离任知县都是仕途不顺。令人捧腹的事,许多知县都已经官至三四品大员了,他们还说人家怕得不够高?怎地,要当上皇帝才够高,就硬说呗,呵呵呵。
金德义正打算大刀阔斧地展开禁令,谁知经冯开时一任,灰户们已经抱团取暖(赵昌期期间,弄了一个互相检举揭发的政策,已经瓦解了灰户之间的凝聚力),他们直接到徽州府里上告,控诉金德义不给他们活路。
接下来,又是县中挂有高职的官场老手出马,让知府周士昌再次下令,进行大规模的禁灰运动。
然而,由于利益牵扯过多的势力和人物,让这件事反反复复,从万历年间一直延续到了整个清朝,都没有彻底根除龙脉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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