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趣的黄永玉老头,你好哇。
有时候想,人老了应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是倚着藤椅晃悠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还是拄着拐杖晃悠闲庭信步,人老了的时候,反而会感到害怕,似乎看到了生命这条路的尽头,生怕就到了终点。
但有的人则是把老了的日子过得生龙活虎好不惬意,因为老了,便不怕了,每一天就是挣来的,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平和的痕迹,就像是经历了打磨的珍珠一样,已然褪去了杂质和浮藻留下了温柔圆润,反而回归到了婴儿般的状态,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返璞归真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写到这里,想起了两个有趣的老头,一个是黄永玉、另一个是蔡澜,猪先生还是偏爱这个斜戴一顶深蓝色贝雷帽,叼一支咖啡色烟斗的老头黄永玉。
黄永玉与沈从文第一次知道黄永玉这个有趣的老头的确是因为沈从文,是在研习民国史的时候发现的,因为黄永玉喊沈从文是表叔,他们都在凤凰长大,他也坦然沈从文对其文学影响巨大,也受过沈从文的悉心教导。
当然,黄永玉自己也是位大家,在绘画、篆刻、写作上都有建树,沈从文的墓碑上有一句话是:“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便是黄永玉题写,去过凤凰古城的人应该都有见过,另外在沈从文《湘行散记》中,有几幅插画也是黄永玉作的,有机会也可以看看。
沈从文墓碑前黄永玉的题字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黄永玉是个可爱有趣的老头呢,是看了他的自传《比我老的老头》得出的结论,一个八十四岁的老人写了这样一本书,里面没什么人生哲理深奥故事,全是一些人物见闻,比如写到他自己与钱钟书、沈从文、张伯驹、郑可、张乐平、余所亚等人的往来,更像是一个老人的碎碎念,可爱有趣。
但当你读完第一遍是捧腹大笑,再读一遍的时候是会哭的,因为越是轻描淡写随心所发的文字越能打动人心,简练、朴素、大气、不拘、鲜活就构成了这本《比我老的老头》,的确,那些老头都比他老,可如今那些人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一个孤独的老头,黄永玉老头今年九十二岁了,依旧活泼可爱。
黄永玉的画作比如黄永玉写那些画家,他这是这样写的:
“ 这三个家伙都长得他妈的俊:叶浅予高大象匹马,还有撮翘翘胡子;张乐平的鼻子、额头上撮起的头发神气之极,象只公鹿;梁得所腰上有根细细的白带子跟着飘,像个洋神仙。”
注意,他妈的这种看似脏话在文中时隐时现,黄老头赋予了鲜活的力量,你看着寥寥几字便把三位的特质点赞出来,还不失鲜活,好玩。其实这就是人活出来了的坦然,想起季羡林老先生在《清华园日记》里对考试进行批判就写道:
“ 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妈的,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哈哈,就是这么霸气,当时责编还问季老先生说这样出版是不是影响不好,老先生说没什么好改的,就这样。于是我们就看到了原汁原味的日记,比如在《清华园日记》还有这样的日记:
“ 过午看女子篮球赛,不是去看想〔打〕篮球,我想,只是去看大腿。
因为说到篮球,实在打得不好。”
哈哈哈哈,看吧,大师年少也是如此,喜欢好看的姑娘,说这两个小事是想说质朴真实才是好的文字,你也许会说他们是早已功成名就所以看来是可爱,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写估计就会被骂不正经,流氓,其实不然,俏皮只是真诚的一个表现面而已,但是让读的人觉得有趣,这就够了。
黄永玉的画作“ 要是他(张乐平)健在多好!让我陪着他和雏音嫂、绀弩、沈表叔、郑可诸位老人在我意大利家里住住,院子坐坐,开着车子四处看看、走走多好!这明明是可以办得到的,唉!都错过了。年轻人是时常错过老人的。
一梦醒来,我竟然也七十多了!他妈的,谁把我的时光偷了?把我的熟人的时光偷了?让我们辜负许多没来得及做完的工作,辜负许多感情!”
他妈的,谁把我的时光偷了,就像一个小孩再说,谁抢了我的糖一样可爱,黄永玉写《比我老的老头》的时候七八十岁了,能想象一个老人写回忆录的状态吗,比如周有光先生在《周有光百岁口述》则是写自己求学感悟人生,读起来厚重,杨绛在《我们仨》里则是悲情的怀念,流淌着思念和爱。
黄永玉画作而黄永玉则是把自己的一生写得好玩有趣,这也是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人生何必那样匆忙,何不把日子过得嗨一些呢。
在《比我老的老头》自然也写到了一些关于生命厚重的东西,比如那一段艰难的岁月,你们都懂的,当其他的朋友都受到不公正待遇,包括他本人也是如此,他看着身边的人受罪,抗住了的庆幸,没抗住的也就走了,在写到张伯驹先生的那一章,看完真是难受,那个年代走过来的知识分子难免身上带着怨气,但黄永玉看得淡了,不是意味着忘记了过去,而是人生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人值得去见一见,至于往事,就让它随风散了吧。
黄永玉画作黄永玉:“ 今天应该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那段日子,甚至都没必要用文字再记录了,要像上帝看待尘寰一样用怜悯的眼光来看,什么苦难不苦难,人类历史上不止这一段是坎坷。人不能陷在其中不能自拔,去诅咒有什么意义?”
他爱过、歌颂过的那几条河流,那些气息、声音,那些永存的流动着的情感,他也爱过这片土地,一切的苦难在这个老头的笔下都不显悲情,全书留下更多的是似水流年般的情谊,就像是一个导演在拉开影布,切换着不同的镜头,他生命中那些挚友们一个个都立了起来,是如此的鲜活,可爱。
从前有这样的一群人,发生了这样的一些事,就像是不经意踏入幽静的小径,所在眼前出现的胜景永远是在下一个巧妙的转角突然冒出来的。
黄永玉人生在世,有趣是多么难得可贵,经历磨难之后还能保持生命的童真和乐趣更是难得。
一辈子很短,保持着童真和有趣就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