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游杭州：灵隐祈福

文/水湄青萍

果然是“客居”的身份，在杭州许多年，竟未曾造访过灵隐寺。只仿佛记得，在没有孩子时，和大方先生一同爬过背靠灵隐的北高峰。

直到前阵子，朋友说起，明年要本命年了，要不要一起去灵隐祈福，这才相约着一同前往。

不过，虽未身至，关于灵隐的逸闻传说，总是听过一些的。我之前写桂花，曾提到，那月宫中的桂子，就落于灵隐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想来，灵隐作为杭州最为古老的寺院，悠悠千百年的岁月里，自然在民间演绎出了众多扑朔迷离的故事。

而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乃是灵隐寺对面那满是石雕佛像的飞来峰。相传，此山原是“天竺灵鹫山之小岭”，不知何年何月，竟飞来了杭州。

东晋咸和元年，一位来自印度的僧人慧理云游入浙，觉得此山甚为眼熟，曰“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遂在飞来峰下，修建五刹。遗憾的是，现如今，唯有灵隐寺经历代重修扩建，完整保存了下来。

我们特意选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入山。头顶的天，一碧如洗。清晨的空气冷冽清新，鸟雀欢鸣，恍若春天。

晨光懒懒地洒落下来，照射在鸡爪槭、银杏、枫香树上，只觉得光影流动间，那红的、黄的秋叶，是那样得熠熠生辉。我沉醉其间，又忙着低头捡叶子，好像满地都是金子似的。

寺院附近，有好些卖花卖香的店铺，人们扯着嗓子喊：“香花礼佛啊”。我们却也没买，进入寺内，得了三根赠送的清香。

香火缭绕中，忽地想起母亲儿时每逢带我去庙里或是寺里，总耳提面命道：“佛门净地，可不能乱说话”，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种肃穆之情。我们原也不懂怎么礼佛，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燃香、合掌、闭眼、祈福，一下变得庄严神圣起来。

走上台阶，便是大雄宝殿，殿前有一个置于石台上的香鼎，见许多信男善女们，都要手摸着鼎转上一圈。不知这其中有何寓意，许是大家见别人如此做，便都纷纷仿效起来了。

记得在药师殿后面吧，有一面《心经》壁。许多游客也一个个地踮脚、蹿跳着触碰那上面的字。这字原是描金的，经年累月的，被千万只手摸过，也就只剩下凹进去的黑色字体了。大概人们都想沾些灵气和福气回家吧。

沿着中轴线拾级而上，分别是寺院中的几座大殿。各个殿里，供着不同的菩萨和佛像。又因着世间人不同的需求，在门前立着一个牌子，告知人们这里可点什么灯，或是祛除灾病，或是为事业、学业加持。

我虽名为祈福，很大程度上却只是为了感受寺院的氛围，走马观花间，留下印象较深的，还是大雄宝殿内供奉着的释伽牟尼佛像。

我站在低处往上看，只觉得佛像威严而慈爱。威严，是他那样地高大（据说足有19.6米，用了上百块香樟木雕刻而成，堪称国内最大的香樟木坐像。），使我立马感到了人的渺小和卑微，联想起命运的各种翻云覆雨而生出的无可奈何。慈爱，是他不像一些天王的表情那样地凶神恶煞，而是眼帘低垂着，慈眉善目地俯瞰着人间芸芸众生。

那天，我们凑巧正赶上僧人们在殿内做日课。他们身穿黄色的僧衣，一排排整齐地立在莲花坐垫边，在佛的注视下，虔诚地低声吟唱着。

那是一种可涤荡灵魂的声音，超越了语意的层面，缓缓地抵达心间。人们围在栏边，静默不语，似都在聆听佛音。朋友说，觉得烦闷时，来这里听听僧人们吟唱，也是好的。

我们一路边走边聊，不觉时光已溜走了大半日。寺院的游人，也越来越多了。

返回至大雄宝殿前，抬眼凝视眼前的这一幕情景：阳光攀过寺院的黄墙黑瓦，一束束地打在前来礼佛的人身上，香火氤氲中，好似一个烟火人间。

我们身不由已地被抛入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和不顺遂，都想求得佛的点化和祝福。只是，这许许多多的祈愿，佛可有时间一一理会？

忽得，一个鸽子扑棱着翅膀的身影，落入眼帘。原来这寺院里，还养着好多白色、花色的鸽子呢。只见它们闲庭信步般，在草地上寻着吃食，悠悠地转着个小脑袋。这些鸽子们，多快乐啊！

不由想起在寺院厕外看到的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无所求，唯求一颗无忧思悲恐惊的心。

秋色绝美，摄于杭州灵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