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初见你——给你的一封情书
《9.8m/s》是黄小桢的一首歌,讲的是坠入爱河的感觉。我十几岁的时候,特别喜欢这首淡淡的歌,那时候我还没谈过恋爱,想当然地认为每一段感情都必须天长地久,从一而终。
二十岁,我生活的主题是迷幻和无疾而终,我听post rock,读夏宇的诗——把你的影子加点盐,腌起来,风干,老的时候,下酒。这首诗叫《甜蜜的复仇》,如今,我已经忘记了把那腌起来的影子风干在了哪根晾衣绳上,我遇到了新的人,想和他以每秒9.8米的速度坠入爱河,天长地久,从一而终。可是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循环往复的过程,年龄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像《囚鸟》中莎拉威亚特所说的——我觉得年纪大的人都假装明白世界上的事,什么都严肃正经。但其实大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从出生就开始懂得要追求美好,后来发现力不从心,开始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年龄是我们最爱找的借口。
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吱嘎”扭转那柄熟悉的门把手,却没有在空旷的教室里看到你。
一瞬间失落如纷纷潮水般涌来,我被一种名为惆怅的情绪裹挟着,嗓子里好像落满了灰尘。
我承认我在看不见你的每分每秒都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我知道我们不会太远也不能再近,你会在这里,未必永远是这样,但只要我还能回忆,就会一直在。
我们总会遇到很多人,一点一滴写每次遇见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的长久,如父母兄弟从小的陪伴,有的也短暂,如同窗旧友三五年的相知相守。其中有一些开始就注定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包括我心底的这份小爱情 。
当我刚开始经历大学生涯中的第一个考试周的时候,还是一个天天背着书包企图在图书馆找到容身之所的无知少年,可偏偏懒惰制约了我的想象能力,在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屡屡受挫之后,我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学楼。
我一层层巡视着,从每一扇大门上的圆孔里窥视教室的情况,对知识的向往使我饱含一腔热忱。终于,我找到一个似乎没有人占领的教室,隐下心中窃喜,我用力推开门,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将书包甩在前排。
这时候,你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看到你,我微微有一丝惊讶,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美好,你就像一只占着雀巢的老斑鸠,你的存在让我背书的激情消退了一大半,我是一个无比向往独立空间的人,最喜欢那种天地苍茫独我一人的感觉,说白了就是一个有一点妄想症的中二病。
基于你的存在,我只能将思维从唯我独尊的大梦中抽离,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默背课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都排着队在我的眼前跳踢踏舞一般,我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在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的挣扎以后,低下的学习效率让我心生疲惫,干脆收拾书包准备走人,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你一眼,你正在奋笔疾书,桌上的草稿纸胡乱摊开,手边的书摞得老高。
又学傻了一个,我想。
然而第二天的我,又鬼使神差地站在了那个自习室门口
张望、开门、环顾四周,嗯,这次终于没有别人了。
我舒舒服服地展开课本,开始抑扬顿挫地朗读拗口的考点,当我在书海泛舟遨游于知识的海洋的时候,“吱嘎”一声开门声让我慌忙一下子咽下了那些还未来得及出口的文字。
那个个子不高短发的男生,穿着一件绿色大衣,背上的书包里鼓鼓囊囊,我忽然就恶趣味地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某个寓言故事——“笨驴驮书” 。
可是这头“笨驴”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好像还挺机灵的样子。
你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般,目不斜视地走上台阶,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角落里的老位置,你脱掉大衣放在后桌,然后安静的落座,自顾自地翻开了课本。
此时的我们,就像两条笔直的平行线一般,各自延展,伸往不同的方向,我从未想过会和你有交集。
可是很久以后的现在,我坐在没有你的教室里,微风掀开窗帘的一角,天是那么蓝,透过马路两旁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可以看见一朵一朵清晰洁白的云,色调干净地像日漫里的插图。我不喜欢日漫或者摄影,我只是觉得那样分明的蓝天白云,给我恍惚站在童年的院子里抬头仰望那么久的回忆感。
我知道的,其实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从来就不是,我放肆你骄矜,我慵懒你自律,我随遇而安而你目的明确,最难过的莫过于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早或迟,你都不得不放弃。
因为一直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人,在过不同的生活,所以我宁愿在那些日子里不留声息,也不愿与你有关的记忆被沾染负面情绪。
不知不觉地,我开始频繁来到这个教室,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等待着固定的人。这就好比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会希望他也在想念你;当你因为一个人经历痛苦的时候,你也不会希望他好过,我轻率地把人自私的本性归结为相爱的默契,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个华丽的梦境,梦里有你,而我盛装出席。
请允许我把我的爱情同任何人的爱情一样划归到庸常的行列,像烂俗剧本里写的那样,无非是仅仅因为多注意了一下眼神,或者仅仅只是一句熟悉的话和声音重又响起,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你身上有某一种令我沉迷进而颤栗的味道。我心里住的那只小鹿在一阵四处乱撞以后翘着二郎腿吐起了烟圈,它说“我累了,就他了,不想换了。”
我认真且怂地暗恋着那个像草一样长在自习室的男孩子,你总是早早抱着书和电脑来到教室,埋头苦学甚至错过饭点,再在熄灯的时候迅速收拾好东西像一阵风一样地离开。我从未见过阳光下的你和黑夜中的你,你神秘地像一只狡黠的猫,我不禁开始思考,该怎么驯化你。
当某一个你正好不在教室的傍晚,我悄咪咪地跑到你的座位边翻开了你的课本扉页,你的名字写的歪歪扭扭,我仔细辨认然后偷偷记下,你的桌上摆放着一本《近代物理》,你的草稿纸上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
我就这样知道了你的名字,专业,我孜孜不倦地收集一些细节,企图通过一切可能的途径去窥视你的生活,当我终于摩拳擦掌准备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去“追”你的时候,却得知了你已经名草有主的事实。
彼时我刚刚准备好一副你的侧画像想要给你,我甚至练了好几天的字,我想在画上写那句含在嘴里好久好久的话——“你知道,为什么乌鸦会长的像写字台吗?”
心脏在一瞬间被锋利的细线悬吊而起。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拆了你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却没能帮你拼回来一样,我想忘掉你,可是发现你已经根深蒂固地扎在我的心里,扯起来就是一片血肉模糊,我怕从此没有人能停留在我的伤口之上了。
“你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新欢”我对自己说。
之后,我重新回到被窝里,努力蜷缩着身体,像牙膏盒一样把剩余的勇气挤在一起。已经结束了,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等待身心慢慢恢复。
可是在我的梦里,你是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我告诉自己,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就应该上交国家,就不应该有七情六欲,不应该上厕所,不应该睡觉,不应该吃饭。你的生活中处处充满了物理学的奥妙,你的宿命就是去为国家造原子弹,说不定你以后就像钱学森一样留学美国,学有所成之后美帝千方百计留你却抵不过你一腔爱国的热忱,你回到祖国之后只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半生被国家派到偏远地区执行绝密任务,最后造出一种外形堪比哥斯拉战斗力、堪比奥特曼的核武器,当你九十来岁卧倒在床的时候,你收到了感动中国组委会的来信。我的曾孙女曾孙子可能会在电视里课本上看到你的光荣事迹,到时候,他们含着泪,捧着我的遗像说:“看,我们祖奶奶爱过的男人就是不一般。”
我想我终究会变得什么都承受得了,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平静地面对泪水计算得失,我会看清一切,全神贯注地放下孤独,然而那一天毕竟是太遥远了。
我说不出我有多羡慕那个姑娘,这种羡慕已经质变成了一种嫉妒,我甚至有一些恶毒的想法,但我难以启齿。
虽然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是人有礼义廉耻。
我还是会坐在那个自习室等你,用我所有的课余时间。有时候你也会在,但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喜欢此刻,既不能停留,也不能带走,我拥有的只是被击中心灵的一瞬间而已。
我在那幅画上写了一首冯唐的诗,送给我自己,也送给你。
中药是苦的,你也是。
世间草木皆美,人不是。
我初初见你——给你的一封情书
暗恋的人应该都懂这种滋味吧,面对喜欢的人,总是胆怯羞涩,却又特别介意他怎么看你,细微的一个接触都会让你回味良久,暗自揣测有没有走进他的内心。那种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对一个人仰望却又因为心动而产生疏离,明明很悲伤却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望着天空说一句真好。年少时候的爱情就是这样,淡淡的忧伤,凋零的心。如果我真的爱过你,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不过,我宁愿从未在十字路口遇见你。
永别了,我的孤独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