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明末知识分子集团——东林党的历史责任

        自黄仁宇先生《万历十五年》登陆中国大陆以来，明史研学成为大陆中国古代史显学。大明王朝那些事儿传遍街头巷尾。为此，2017年热播的《以人民的民义》都蹭了热度，里面的大反派＂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就曾是政法教授兼明史粉丝。明史热的个中原因不言自明，研学历史从来都不是仅仅局限于历史本身，目的在于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明史热潮带来有关明朝灭亡原因的纷争四起。有的说是阉党为祸大，有的说是东林党为祸大，还有的说是明朝藩王制度为祸大，更多说是皇权专制下崇祯皇帝的混乱治理为祸大，也有的说是以上综合原因等等，不一而足。

        本文肤浅，不加入争论，只对东林党带头抗税的故事简单讲点看法。

        70后生人上高中时应该都学过《五人墓碑记》。《五人墓碑记》是明代文学家张溥于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创作的一篇碑文。文章记述和颂扬了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苏州市民敢于向明末阉党恶势力进行斗争的英勇事迹，热情歌颂了＂五位烈士＂至死不屈的英勇行为。该文末，以＂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感召后人！

        年少不懂《墓碑记》，读懂已是中年人。

        《五人墓碑记》实质上是当时的江南知识分子集团——东林党人的抗税胜利宣言书。

        明朝中晚期，整个大明帝国加速工商业化，手工业和商业蓬勃发展。特别是江浙一带，手工纺织业异军崛起。大批农民进城当织工，大小地主们则融资收购织机进城开织厂。由此形成大明王朝江南的农业税源萎缩，手工及商业税源富饶。

        在崇祯皇帝登基前，女真满族已崛起于帝国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公元1618年宣布＂七大恨＂起兵反明，严重威胁大明帝国安危。怎么办？最彻底的办法是军事解决。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打的就是银子。大明天启年间的实际主政者魏忠贤的财税政策是江南富饶，该为国家多出点钱粮，就派太监直接到苏州收商税。这税一收不得了，频频引起暴动＂民变＂。各方势力几经交手和流血斗争，在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东林党胜出，阉党被除，于是就有了流传至今的《五人墓碑记》。

      《五人墓碑记》成了东林党扳倒魏宗贤为首阉党的胜利宣言书。从此，大明王朝再也不能征收工商业税，只能向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一再加征农业税，加派＂三饷＂，农民不堪重负，纷纷破产流亡。接着在1629年，大明大幅裁撤当时最大的国有企业——驿站，裁减了60%的驿卒，以节省政府开支，直接导致驿卒李自成失业。

        外患演化加剧了内忧，大明岌岌可危。

        有人说，当时全天下的士绅都在偷税漏税不交税，不独江南士绅抗税不交呢！我们要问一问，东林党在鼓动江南士绅不交税、抗税的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收不上商税在明朝灭亡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明朝实亡于满清，中华工商业化进程从此中断。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由此落后于西方几百年，才有了1840年以来的血泪屈辱史。这个血的教训，现代士绅从中悟出了什么？

        我认为，史学上对东林党的偷税漏税抗税清算一把，这不为过。东林党有错，就得纠。中华民族要以史为鉴，才能面向未来。品史要出于公心，不能只站在一方的立场上为某一方站台说话。和为阉党翻案一样，认为东林党代表知识分子就可以为其掩恶，都难服人心。东林党有错就要批判，阉党更烂无须比照。

        有人说，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颁定了定额农业稅和免征商税制。东林党发动抗税有祖宗之法可依。当然，这也是崇祯皇帝最终妥协不收商税的根本原因。然而，明太祖朱元璋当初定的60两贪污就要剥皮实草怎没见东林党人力挺。祖制对自己有利的就取用，对自己不利的就不提，明显是选择性取用祖宗之法。免征商税制在大明享国250年后当需调整，这一点阉党魏忠贤做对了，比屁股决定脑袋的东林党高明多了。魏忠贤虽居阉党，农民出身并未忘本，知道帝国农民被兼并250年后，此时不能再加征赋税了，那是一座不能轻易触碰的火山。

        还有人说，明朝藩王制度简直就是养猪的制度，耗尽国家钱粮。藩王制度确实腐朽，东林党自诩清流，自比圣贤，为国为民为何不提出改革啊？东林党人是当时最高层次的知识分子集团，只为维护自己的集团利益而坐视国家沉沦，当为现今社会精英所戒。为其错误辩护，又能起到什么以史为鉴的作用？阉党是很烂，不乏贪污腐败。硬要把东林党拉去和阉党比烂，也无话可说。我要说的是东林党代表明末知识分子的精英，应当要察当时天下之大势，扛起国家兴亡之重任。东林党大都是江南士绅富且贵者，向以清流自诩，但他们的确没有扛起该扛起的国家责任，图留历史的遗憾。

        明亡后的历史如何？满清入关，皇权专制进一步加剧，所有汉人都成了奴才。满族整个民族都享有铁杆庄稼，成了新特权阶层，比起明朝的藩王制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朝灭亡，朱家藩王是被消灭了，天下只不过换了新主子和新特权阶层，东林党人又得到了什么？有清一代，知识分子是个什么待遇，有改善吗？还有残酷的文字狱，无须细说。

        不管怎样否认阉党收商税的功绩，但历史事实就是明朝直接亡于财政枯竭，收不上税！不然也不会为了区区十几万两白银就把驿站裁撤了，结果裁出来的李自成造反了！当然，我们不是历史的唯心主义者，没有李自成也会有＂赵自成＂或＂钱自成＂领导造成。查当时的历史数据可知，若大一个大明帝国一年就收区区几十万两银子的商税极不合理。帝国末期工商业最发达的江浙沪地区基本不交工商业税。而这里是谁的老巢，东林党的！

        明亡于东林党的抗税偷税漏税是有一定依据的。如果不是军事财政压力，大明边将袁崇焕也不会对崇祯皇帝说大话五年平辽！一连串的联锁反应最终压垮了大明王朝。

        所以，任何时代的知识分子阶层都应该扛起改造社会的重任，而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去与当时其他的社会阶层比烂。

        东林党当为后世知识分子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