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风光矿长和落魄小贩,人生当真,变幻莫测

2018-12-09  本文已影响0人  了无殇

今天是礼拜二,温书记有空,给林逋打来电话约了去见张志军。

温书记原本是煤管局的纪检书记,后来国家成立监委和纪委合署办公,在监察体制改革中撤掉了各局的纪检书记,成立联合派驻组,人事关系和组织关系全进了纪委监委,温书记便成了第一联合派驻组的组长,当然,监管单位除了煤管局外,还有组织部和人大等。

车上,温书记大致介绍了张志军的个人情况,这人原来给李紫阳当过矿长,现在在国道旁经营一家小饭店,身体有残疾,腿脚不便。

车子顺着国道滑行,大约半个小时后,温书记指着前面几间低矮的平房说:“到了,就那。”

林逋开车缓缓靠边,一行人下了车,看着几间破落的平房在冬日的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饭店”也没什么招牌,用白灰在墙上刷着歪七扭八的俩字:饭店。门口胡乱停着几辆前四后八的大车,过往的司机大多喜欢这种廉价实惠的饭店。

张志军见人进门,站起身来说到:“温书记来了,有几年没见了,这里,这里实在简陋了点。”

温书记先是向张志军简单介绍了林逋和大鱼,林逋顺手出示了工作证,张志军连连点头说道:“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走,去我办公室谈。”

说完,张志军在前一瘸一拐地带路,三人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这也不算是办公室,不过是来个客人有个闲坐的地方,”张志军不好意思地说到:“实在太乱太挤了,让各位领导见笑了。”

几人勉强坐下,林逋说道:“老张,身体咋样,看你这腿脚……”

张志军摆摆手说到:“不能提了,基本废人一个,走路也路不平了,你看我的手指,”张志军伸出两手继续说到:“手指也不灵活了,本来矿长干的好好的,偏偏中了风。”

温书记说到:“老张,都这样了不在家里享清福,倒来受这份活罪,图啥呢?”

张志军讪笑着说:“也是没辙,三个儿子结婚,都是要车要楼的,前半辈子攒那点钱折腾个精光,我们老两口总要生存不是,还亏得年轻的时候学过几年厨子,老了老了还用上了。”

大鱼见缝插针说到:“您老这是技多不压身。”四人哈哈一笑,气氛轻松多了。

林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慢慢切入正题问到:“你是哪一年在紫阳煤矿当的矿长?”张志军回到:“我是12到13年的矿长,就干了两年赶上这病,哎。不过我现在还是紫阳矿工商注册的法人代表。”

“那个时候李紫阳老板给你开多少的薪水?”林逋继续问到。

“我挣的是年薪,一年60万,加上效益奖金之类,一年能有100万左右吧。”张志军声音有点高亢,仿佛回到往昔风光的岁月。

“你是矿长,12年谁找过你给赵家岭村交电费?具体是给谁交的?交了多久?交了多少?”林逋突然连串的发问让张志军陷入了思索,时间有点远了,他要仔细回想,林逋耐心地等待。

“好像有这么回事,当时是赵明海找的我,说是让矿上给赵家岭村里交电费,但我只是管生产的矿长,我那里做了这主,我让他找李老板去说,之后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张志军边想边继续说到:“后来听村里人闹才知道老百姓没享受到实惠,电费都交到赵明宇自己的企业里了。大概交了有90多万吧。”

“这个事就赵明海找的你,赵明宇找你了没?”林逋问到。

“这个没有,赵明宇又不在村里呆着,村里的事都是赵明海出面办的,但赵明海算个球毛,我们李老板才不尿他,他哥明宇不出面或者打电话,什么事也办不成。”张志军充满了对赵明海的不屑一顾,当然,他的回答和林逋掌握的是一致的。

“那你见赵明宇出面了?”林逋问。

“没有,我猜的,不过肯定是这样。”张志军信誓旦旦地说。

“后面猜的话就不要跟我们说了。”林逋说到。张志军连连点头。

“13年底赵家岭村谁找你们矿上要取暖民用煤,要了多少?给了多少?谁来啦的?”林逋继续问。

“这个还是赵明海,说要1000吨取暖煤,”张志军肯定地看了一眼林逋继续说道:“说也搞笑,村里不当家的尽找我这矿上不当家的了,我还是让他去找老板说,后来老板把这事安排给矿上管销售的程仁副矿长了,具体别的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张志军正要往下说,看了一眼又顿住了。

“肯定啥,又要猜了?”林逋笑了。

看林逋面色从容,张志军大着胆子说:“肯定也是赵明宇出面,他赵明海狗屁不是,给他俩胆他都不敢站我们李老板面前,还要碳?”

“就这样吧老张,你这手能写字吧?”林逋看着张志军的不太灵活的手问。

“凑活着能写。”张志军回到。

“那就把刚才说的电费和民用煤的事写份情况说明,猜的话就别写了,另外注意点用词,粗话就别写了。”林逋说。

大鱼递给张志军几张情况说明专用纸,张志军用不太灵活的手指费力地拿着笔,一点一点地写。

温书记见事已谈完,说到:“这老张都走这么多年了,矿长也早不干了,居然还是紫阳矿的法人,李紫阳应该给老张再挣份工资。”

张志军抬头回了一句:“这个应该有,可真没有。”然后低头继续写字。

这种事现在太普遍了,一个煤矿有矿长,法人代表和老板,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这是经济发展的产物。

当宇干煤矿的时候,是身兼矿长法人代表和老板的。自己的矿,营业执照上当然要写自己的名字。但市场很快给了这些老板们教训,在几次啪啪打脸后,大家都学“精明”了。

举个例子如果矿上发生矿难,公安局抓人法院判刑的时候,众老板发现这矿长真不是人干的,随时有牢狱之宰,有钱还怕找不到矿长,100万一年,干不干?

法人代表,这更是个扯淡玩意,至于煤矿是谁的,那要看工商注册时隐藏在电脑数据里面的股东目录,按资金占比分为大老板、二老板、三老板等等,众老板都是有身份的人,谁还爱把名字写到营业执照上现世,丢不起那脸不是?

于是股东大会上,大家为一份钱的利益打打闹闹唯独谁当法人代表这事,要不就是谁谁的司机,要不就是谁谁的小蜜,实在不行,看大门的老王头我觉得就挺合适,众股东纷纷举手,难得他们能达成一致,利利索索通过了。

张志军费劲地写完说明,大鱼拿出印泥,让张志军按上手印。

“打扰您了,我们就告辞了。”林逋见完事了,和温书记起身向老张道别。

“吃口饭再走,你看我这,水都没倒。”张志军晃晃着站起来要去张闹。

“心意领了,真的不用忙活了,已经没少叨扰了。”林逋伸手和张志军握了,和温书记大鱼一行三人出了门,闪进这个冬天的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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