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2022-01-04  本文已影响0人  日落孤城

时至今日,每每回想起多年前看牛吃草的情景,我仍忍不住咽几口唾沫。

儿时,家中养牛,是一头大水牛,双眸澄澈,躯体壮硕,头顶黑角。农忙时节,翻土备种,它是得力助手。

架上笨重的枷,套上粗大的绳,连上锃亮的犁,稍稍提起铁犁,插进土里,挥动长荆条,大喝一声,牛便迈开四蹄,奋力前行,身后留下一垅垅被翻起的土块。山间土质干酥,牛的步伐大而急,田间土质湿黏,步伐实而缓。有时候,套绳绷得笔直,牛头也快触地了,铁犁依然移动缓慢,爷爷就会扬起黄荆条,狠狠地抽一鞭,水牛又会加速前进。犁完一垅,调头,趁着片刻的放松,牛大口地喘着粗气,鼻中喷着白烟,口中溢着白沫。

耕完地,卸了枷。把牛牵到树下,倒下一筐青草,不待气息平复,牛便大口地吃起来。看牛吃草是挺有趣的,舌头一卷,大嘴微张,像一台机器似的,不停地磨呀磨,还发出“咕咕”的声响。没有明显的吞咽动作,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这吃相,曾让我怀疑青草是甜的,口中的唾沫也不觉地多了起来。忍不住折一叶青草来嚼,却是又苦又涩。

吃净青草,躺下身子,继续磨动大嘴,它在反刍。懒懒地甩着尾巴,摇着耳朵,心无旁骛地嚼着,似在回味青草的香甜,又像在回味耕作时的艰辛。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映着绿树,映着蓝天,映着白云,不知道它会不会有“孤云独去闲”的惬意呢?

闲,真的很有意思。整天忙碌之人,无暇休息,自然与之无缘;无所事事之徒,饱食终日,亦无法窥其真身。它是一株奇异的心灵之花,既离不开时间流水的滋养,又会淹没在时间的流里,变得索然无味。所谓浮生偷得半日闲,清茶一盏也醉人。看来,真正的“闲”是“偷”来的。它是艰苦耕耘后的青草一筐,是大汗淋漓后的清风阵阵,是千磨万击后的意气风发,是痛彻心扉后的爽朗笑意。

元旦,浮生偷闲,静享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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