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十八载之第一百五十八回 领悟

孙传芳转眼间成了东南王，请问谁最受伤？

杨宇霆首先蹦出来表示非我莫属，这南京花街还没逛完呢，就被小孙一脚踢出局，这伤害老大了。

姜登选不乐意了，你那是咎由自取，谁叫你太狂太天真，活该被人修理，我才是那个最受伤的人呢，纯粹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施从滨一听，一手提着脑袋，一手死命的摇，跟我比，你们俩这点伤还算个事吗？我在济南府待着好好地，正盘算着退休后的小日子呢，这招谁惹谁了，不明不白的头没了，谁还敢比我伤的更深。

张作霖这个气呀，你们被小孙的长矛像撸串一样搞得如此狼狈，这他娘的还很光荣吗？要点脸不？一个个还攀比起来啦。要说受伤，你们这是明伤，我这心里何止是滴血啊，那简直是万箭穿心。

想一想，一年前刚收拾了大吴，那时的张作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声言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说从此号令天下吧，但至少五年内横行无忌，只有我打人的份，绝无被人揍的可能。这嚣张程度，一点也不次于昔日的大吴。没成想，短短一年光景，孙传芳的连环巴掌打在张作霖脸上，那是只听得啪啪的响，却不见有丝毫还手之力。呵呵，当初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尴尬。

国内外文化里，面子是一门非常值得细细研究的学问。从人类社会诞生以来，这门学问可能就已经开始，延续到今日，绝对是一门古老的学科。

权威是面子，资历是面子，有钱是面子，有权是面子，胳膊硬更是面子，好像这世间除了贫穷、疾病、无知和某些特殊时期，只要你比别人多，那就是有面子。这东西绝对是不分国界和种族，甚至也模糊了物种的界限，你看那动物园里的狼群，都已经是各位看官大爷的开心果了，还要划个界限分个高低呢。

张作霖很受伤，而且这种伤害还只能自己心里明白，无人诉委屈。他扭头擦了几把眼泪，觉得还是要跟大段唠一唠小孙的暗箭伤人不厚道。在他看来这段大总管是自己提名的，应该说两句贴心话，哪怕就是针对小孙发个江湖除恶令也不为过。

谁知道大段脸一沉，怪谁呢？你派的是什么鸟人，自己不清楚吗？没看到人家孙传芳打出的杏黄大旗，为民做主，这四个鎏金大字多显眼，你眼睛就算近视一千两百度应该也能看到的。江苏是什么地方？安徽又是什么地方？那是讲文明树新风的先进单位，看看大冯之前是怎么做的，瞅瞅李纯先前是怎么搞的。

你派的那两个人，一个敢得罪天得罪地，凭一己之力得罪一省民众；一个是大夫当伙夫，你真以为治大国如烹小鲜啊，这一个不当心，油放太多，把自己都炸熟了，还能怨得了别人吗？你没瞅见，当地百姓敲锣打鼓欢迎他俩卷铺盖走人，那氛围多热闹啊。

做人难，做一个好人更难。你不能光念着别人的不好，完全无视自己的短板。愿赌服输，杜绝抽老千。这道理你懂的，不用我多说啊。

张作霖真是生气了，我这心里正堵得慌。你大段作为灵魂导师，不发功帮我开导也就算了，竟然成心再添上几块砖，这是要我命的节奏啊。

张作霖刚想发飙，没想到大段又开口了。这样吧，念在你也是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让人带话给孙传芳，让他适可而止，就不要再打山东的主意了。既然苏皖两地没看上你，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再吞下。你就好好反思，想一想直鲁两地该如何避免苏皖的悲剧。其实，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哎呀呀，张作霖心里都在骂娘了。苏皖两地那是钱粮重地，就这么转手让给小孙。你倒是大方，不是你的不知道心疼，那可是老子拿多少脑袋好不容易摘下的。多少忠魂埋骨它乡，这样放弃岂不折寿。

不过转念一想，大段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东北是东北，这华北也好，华东也罢，和那黑土白山太不一样了。同样是猪肉炖粉条，在东北那是贵客上门的头道大菜，在这那就是不精致的代表，你端上这么一盆，别人还以为是要打发叫花子呢。看来想把东北的大米嫁接到中原，那还真是有难度。

苏皖已丢，虽然张作霖内心不愿承认这个失败，可这个事实不容置疑。面对孙传芳的突然崛起，短时间内恐怕是不可能再实现兵临上海滩了。倒是这直鲁两地确实需要慎重考虑，好不容易吞下，可不能在同一条河流跌倒。

更令张作霖担心的是冯玉祥。此消彼长的道理他很清楚，现如今，奉系这边损兵折将一溃千里，而冯玉祥则是闷头憋大招。虽然还没听到他放一个屁，但张作霖已经隐隐感到他的杀气腾腾。

与孙传芳相比，冯玉祥更像是一把插在张作霖心窝的刀，随时有可能要他的老命。有小冯在，自己的中原梦总是要绕个弯，难免曲折与被动。与其单手擒龙受两面夹击之痛，不如双手扑虎以图赚得稳当。

张作霖咂咂嘴，这学费确实有点贵，可也没办法，只怪自己领悟的太晚了。既然大段有意撮合，那就暂时忍耐，权当是放条狗，让小孙先蹦跶一会，待解决了小冯再报苏皖之仇。

那么张作霖能否如意呢？冯玉祥又将如何应对？且看下一回祸起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