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曲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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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柔缓的流溪，曲婉的情韵。街上的行人，脸上写满平淡。阳光如旧，然而在这里，阳光下的空气都是甜的。

一

朴实的江风扑面而来，拖拖乐得像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家乡是一个淳朴的小镇，所以连空气也跟着朴实无华。

拖拖早年混迹于大城市。坊间说法，大城市压力大，节奏快。文艺青年拖拖却是一点也不觉得，该高效率的，能屁颠屁颠忙得高兴；该慢下来时，就自个儿躲公寓里喝酒看书。

至于此番回家，各方友好自执一见。在拖拖看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无所谓大城市或是家乡，字面上的称谓不同罢了，性质上没有不同。

话虽不假，但起码也是养育自己多年的家乡，所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拖拖心里呐喊出一个声音：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于是乎，胡汉三开始了在新地方的新生活。上班。下班。当吴先生和吴太太的好儿子。

二

拖拖打心眼里是喜欢家乡的。因为这里是个浪漫的地方。

浪漫，其实就是不讲道理。

很好解释：要是都按道理来看待事物，哪儿来的浪漫。

家乡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地处沿海。说着古老的方言。保留有上古时代的礼俗。民风淳朴，通俗点就是小民思想。以传统的道义礼法去评判事物。

家乡人民还有一点很可爱，心存敬畏。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各自村里的神庙里拜神。他们看来，一举一动都在神的眼皮底下，所以不可伤天害理。一个“理”字，指导着他们的言行。

逢年过节，或遇重大节庆，村子里少不了会有大型的集体酬神活动，还请来唱大戏的。小孩子耳濡目染，看大人们如此虔诚，也跟着热心积极。

拖拖小时候也是如此，跟着奶奶拜神，看奶奶念念有词地祈告，便竖着耳朵凑到跟前，听听在说些什么。这给吴先生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一来民风如此，吴先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属于一种导人向善的精神信仰，本也无坏处；二来，祭祀活动历来为中华传统，无可厚非。问题是，拖拖上学堂，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怕他脑子里思想起冲突。

封建迷信活动，别太热心。吴先生最终还是选择了科学，甩给了拖拖这么一句话。他相信儿子成年以后能自己领悟家乡这独有的浓重风俗。

吴先生的决定果然没错，小吴先生天资虽钝，还是渐渐明白此中道理。

三

不知是谁开头用“白驹过隙”来形容时间，拖拖暂时没这么文雅的感觉，只觉得日子过得确实挺快，偶尔心里会回味下以前在城市里较为别样的生活。

比如说，公交车现在像是遥不可及的名词，以前天天在公车和地铁间穿梭。一张张淡漠自得的面孔，一个个疾步穿梭的身影。

拖拖喜欢望着如潮的人群，看着衣着光鲜的人们，似勤劳的蚂蚁般来去匆匆。完全不觉，甚至忘了自己也是这堆蚂蚁里的碌碌一员。

许多场景仿佛如昨，却恍若经年，变得像一部老电影，黑白默片，一切只是人物的表情，肢体语言，间或会有一小段美妙却不知名的小钢琴曲点缀。台词全然没有，当然这已不重要。

小镇，柔缓的流溪，曲婉的情韵。街上的行人，脸上写满平淡。阳光如旧，然而在这里，阳光下的空气都是甜的。

看着往来的行人，一个词蹦出拖拖的眼帘：过客。城市里每年总有一些人离开，也会有一些人拖着行李来寻梦。

你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南腔北调。大家聚在一起，分享着快乐，一块没心没肺的大笑。当然，也会分享彼此的悲伤。听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

某天，曾经一齐哭过、笑过的他们，成为你的过客。同样的，某天你也可能成为他们的过客。

过客。拖拖无比享受般地在脑子里转悠着这个词。释然。生活的美妙莫过如此。因为，拖拖现在也成为了某些人的过客。想到这，拖拖孩子般得意地笑。

四

我胡汉三终于回来收拾你们了！拖拖端着个大酒杯，一饮而尽，手指着桌子对面几个家伙骂骂咧咧地说道。

几个家伙貌似被镇住了。他们干杯没拖拖那个速度。杯子慢慢见底，他们一个个捂着肚皮坐着喘气。

拖拖今晚难得的好状态。若干死党群聚喝酒，喝到兴起，拖拖感慨颇多，桌子对面几个十几年的老面孔，无论岁月如何迁徙，他们都不会迁徙。

胡大地主，你赶紧找个地主婆呗！终于有个胃里缓过劲儿的家伙说话了。

夜风习习，在推杯换盏的间隙，瑟瑟而过。拖拖缓缓举起又重新满上的酒杯，指着发话的家伙说：哥们儿努努力呗，你等着我带着地主婆上你家收田租吧！

文：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