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飞机

“看，飞机。”大堂姐梅梅指着天上说。

“哪了哪了，我怎么没看到？”我把眼睛眯成了缝，没看到她说的飞机。

“咦，看不见了……”二堂姐玲玲挠着脑壳。

我撅着嘴，期盼着下一架飞机的到来。想着我一定要比她们更早发现飞机。

我家在山腰，家家户户老实本分，没见过什么稀奇东西，这是十多年前老家的历史。

房子是水泥砌的，两层楼，门口一个大院坝，小时我的我觉得那就是世上最大的地方，大到可以停下一架飞机。

因为飞机太小了，小到远远看去只是一个点。

这个点是有变化的，我没看清楚，想着下次飞机飞过的时候好好观察一番。

“看，有飞机。”姐妹们不是专门喊我看飞机的，只是某种期盼的东西来了，大家兴奋地嚷嚷想要全世界的人知道。

我闻声从屋里飞奔出来，抬头眼睛不敢眨，怕眨眼的功夫那个小黑点不见了。

那时候我们都在四五岁，不认识飞机，只是看着身边的大人会抬头看着天上的黑点议论：

——天上的那是什么东西喔？

——电视里说好像叫飞机。

——飞机？

——干嘛的？

——听说是装人的，我也不确定，都是从电视里看到的。

——骗人吧，飞机那么小，装得下几个人喏？

——都说了从电视里看到的，我又没坐过。

大人们边看边说，等飞机飞的突然不见了，大伙各自去干手头的事儿了，没人在意天上那什么玩意儿。

娃娃们却留心了，每日除了地上的游戏，就是抬头看天。

“轰隆隆……轰隆隆……”天上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论大人还是娃娃，纷纷停下手中的事，聚在一起看稀奇。

今日的飞机飞得有点低，但也只是能看到它的轮廓而已，听得见声音而已。

玲玲说：“原来想这个样子呀！”

我问：“你看清了？”

梅梅说：“我也看清楚了。”

我看着她，又看看飞机，说：“我也看清楚了。”

天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但是她们都看清楚了，我也必须得看清楚。

现在想想，估计当初她们也是没有看清的……不甘人后的心情和不服输的嘴巴，我们占全了。

飞机飞得很高的时候是个黑点，稍微不留神就穿入云层，有时飞的低，能看见它像烟灰色，再低一点，看得见外形轮廓，灰色的。

我们纷纷讨论飞机从哪里出发，又停在哪，坐着哪些人，要多少钱？

各种猜想，没人想着去验证。

后来在武汉读书，操场上看着天空飞机飞过的痕迹，指着它对同学说：看，飞机。

同学呵了一声：有什么稀奇的。

我土包子的形象又添了一笔。

武汉三镇，其中一镇有个“天河机场”，每日发出的班机不下百架，我坐在操场想哪架曾经从我家空中飞过呢？

想不到，不过明白了一件事，大部分飞机原来是白色的，能装很多人，也要很多钱。

多到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去坐飞机，还听说有种灾难叫“空难”。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吓得我更加不敢去尝试坐飞机。

今年八月末又去了趟武汉，路过天河机场，一车人在猜这飞机再起飞还是降落，我扭头看着窗外，半分钟不到，飞机落地，老年人以为是飞机掉了下来，旁边人解释说那是机场，大家说笑着，右窗外，一家飞机停在空中不动，比楼层还低。

大家又猜：就飞机动还是没在动？

刚下高速，有红绿灯，大伙趁着车停未走看向空中，得出结论——

飞机停在那儿既不上升，也不下降，未动。

跟飞机的缘分，到这儿告一段落吧，我等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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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周第2篇总38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