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215天红楼梦引‖2022.07.25『袭人心思』

    袭人最高目标是贾母——别不相信，下面解释——现在却沦落到小门小户小家主妇，怎么能不伤心？

    袭人吐血那回，就说她“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之心尽皆灰了”，表明她平时虽然不说，心里是怀着“争荣夸耀”的心思的。

    什么是“争荣夸耀”？

    如果站在花自芳母子的立场上看，能成为荣国府贵公子的屋里人，就够荣耀的了，远比做个丫鬟、甚至比“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都要荣耀得多。但是袭人不同。

    袭人在荣国府呆得久了，眼界自然宽了。

    做屋里人，将来不出大差错、不遇到凤姐那样妒悍的主妇，也不过是熬到周赵姨娘的地步。看看赵姨娘，不仅在凤姐那里受奚落，连小丫头芳官也敢跟她叫板。这会是袭人心目中的“争荣夸耀”吗？

    但是，现在的赵姨娘，还不是最终结局。她有儿有女，儿女还都小。再过几年，儿女、尤其是儿子长大了，“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不必非等到承袭爵位，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爵位可袭。

    看看贾蓉捐官，不过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而起因仅仅是“为丧礼上风光些”。他们这种人家的子弟，只要自己想，总会有门路进入仕途，比平常人家容易得多。

    儿子当了官之后，生母自然地位不同。如果儿子争气，仕途得意；如果再遇到主妇早逝的情况，没有别人竞争，姨太太也可以成为“老封君”一流人物。就像贾母是荣国府的老封君，赖嬷嬷是个仆妇，却是她家里的老封君。

    这，才是袭人的最高目标。

    八十回以后，随着贾家的败落，袭人也离开了——离开了宝玉，也离开了她“争荣夸耀”的理想。可她的“哽咽难言”，除了理想落实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我不认同续书中宝玉出家后袭人才走的情节设置，因为脂批里明明白白有“袭人出嫁后云‘好歹留着麝月’一语，宝玉便依从此话”，可见是袭人先离开的。

    但是，从“好歹留着麝月”的话，仍旧可以看出袭人对宝玉的关心和留恋。她的离开，也一定是有踌躇不决、犹豫难定的成分。

      所以她“悲伤不已”、“咽哽难鸣”这些细节，我认为是符合她的性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