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备五福论》原文直译及诗评
原文:
论曰:君子之所以大过人者,非以其智能知之,强能行之也。以其功兴而民劳,与之同劳,功成而民乐,与之同乐,如是而已矣。富贵安逸者,天下之所同好也,然而君子独享焉。享之而安,天下以为当然者,何也?天下知其所以富贵安逸者,凡以庇覆我也。贫贱劳苦者,天下之所同恶也,而小人独居焉。居之而安,天下以为当然者,何也?天下知其所以贫贱劳苦者,凡以生全我也。夫然,故独享天下之大利而不忧,使天下为己劳苦而不怍,耳听天下之备声,目视天下之备色,而民犹以为未也,相与祷祠而祈祝曰:使吾君长有吾国也。又相与咏歌而称颂之,被于金石,溢于竹帛,使其万世而不忘也。
呜呼!彼君子者,独何修而得此于民哉?岂非始之以至诚,中之以不欲速,而终之以不懈欤?视民如视其身,待其至愚者如其至贤者,是谓至诚。至诚无近效,要在于自信而不惑,是谓不欲速。不欲速则能久,久则功成,功成则易懈,君子济之以恭,是谓不懈。行此三者,所以得之于民也。三代之盛,不能加毫末于此矣。
《既醉》者,成王之诗也。其序曰:《既醉》,太平也,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而说者以为是诗也,实具五福。其诗曰“君子万年”,寿也;“介尔景福”,富也;“室家之壸”,康宁也;“高明有融”,攸好德也;“高朗令终”,考终命也。凡言此者,非美其有是五福也,美其全享是福,兼有是乐,而天下安之,以为当然也。
夫诗者,不可以言语求而得,必将深观其意焉。故其讥刺是人也,不言其所为之恶,而言其爵位之尊、车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见其不堪也。“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是也。其颂美是人也,不言其所为之善,而言其冠佩之华、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见其无愧也。“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故《既醉》者,非徒享是五福而已,必将有以致之。不然,民将盻盻焉疾视而不能平,又安能独乐乎?是以孟子言王道不言其他,而独言民之闻其作乐见其田猎而欣欣者,此可谓知本矣。谨论。
译文:
论《既醉》里齐备的五种富贵
论点是:一个君子拥有超出常人的贤能,并不是因为他的智慧而明白道理,因为他的实力强大而能付诸于行动。如果他的事业成功而带来百姓的辛劳,那么他会同百姓一起付出辛劳,如果事业的成功带来百姓的欢乐,那么他也会和百姓同乐,君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富贵安逸的生活,是天下人共同的爱好,然而单单是君子才能享用啊。能够享受富贵安逸并且很平安长久,天下人并认为他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呢?因为天下人知道君子能够富贵安逸的原因,那都是有能力保护我们啊!贫贱劳苦的生活,是天下人共同厌恶的,然而单单是平民百姓来承受啊。接受了这种生活状态而且还很心安,天下人都认为这是应该的,为什么呢?因为天下人知道他们甘心贫贱劳苦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的生命。君子就是这样的,所以独自享受全天下的利益而不会担忧,促使全天下的百姓为了自己劳作而不惭愧。耳能够听到全天下最齐备的声音,眼能看到天下天下最齐备的颜色,而他的子民还认为不够,一起祭祀并祈祷祝福说:希望我的国君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又一起歌唱赞颂君王,并将文字覆盖在金属、石头的上面,写满在竹简、金帛上面,使他的后代历经万世也不能忘记。
啊,那些被称为君子的人,他们是如何做的让他的百姓像这样地拥戴?那还不是施政开始的时候对百姓以至诚之心,中间的时候也不要求紧迫,而最后的成功来自与坚持不懈吗?对待百姓就如对待自己,对待最愚笨的人就如对待最贤德的人,这就是最诚恳的表现。做到最诚恳的一般没有很快的效果,还要有充分的自信而不迷惑,这就是不要求快的表现。不要求快就能持久,持久就会事业成功,事业成功后就容易松懈,君子用庄重严肃的态度来帮助自己,这就是坚持不松懈的表现。按照三种要求来行动的,这就是能够得到民心的原因。夏商周三代的兴盛,与这个做法和原因丝毫不差。
《既醉》这篇文章,是写周成王的诗,它的序言是这样的:《既醉》,是写天下太平的时候,喝醉了酒依然心里满怀美德,这个人就会做出高士君子般的高尚行为。而有人说这首诗啊,实际具备了五种幸福,这首诗说“君子万年”,是长寿,“介尔景福”,是富贵,“室家之壸”,是健康安宁,“高明有融”,是好德,“高朗令终”,是善终。凡是说道这些的人,并不是赞美他拥有这五福,而是赞美他全能享受才是福,同时拥有才是欢乐,并且天下人对此心安,认为这就是应当的。
诗歌这种体裁,是不可以从字面语言而能探求得到要表达的内容,必须要深刻的观察诗歌的寓意和含义。所以当诗歌要讥讽这个人的时候,并不说这个人所做的恶行,而是说这个人因为他的官重爵高、车服华美而让百姓嫉恨他,以此可见是他不能胜任啊。“誓和君子到白首,玉簪首饰插满头”、“太史尹氏正得势权位显赫,引得普天下百姓万众瞩目”这些内容。赞美的是人啊,并不说他们所做的善行,而说他们服饰的华丽、容貌的华美而且百姓对此很安心,以此可以看出他们拥有这些是没有惭愧之心的。“黑色朝服多合适啊,破了,我再为你做一袭”、“身着天子命服,大红蔽膝是那样富丽堂皇”这些事情。所以说《既醉》这首诗,不是说仅仅地享受五福就可以了,还必须要做到尽责到位。如果不这样,百姓就会一直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你而不能天下太平,君王又怎能独自享乐呢?所以当年的孟子只说王道而不说其他,而单单说道百姓愿意见到他的君王在田野里打猎并且非常的高兴,由此可知道治国的根本了。非常谨慎的论述到这里。
读后诗曰:
君子无忧富寿康,善终好德福盈堂。
太平《既醉》何安享,庇济苍生五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