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这样的八零后（3.22）

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地里的活也荒了。韭菜到了换季的档口，忙碌了一年的公公开始有了喘气的时间，一家人挤在一个屋檐下总算难得地凑满了热气腾腾的饭桌。

楠楠在饭桌上名正言顺地占有了一席之地，他的个头已经窜出了一米高的桌面，伸手就能自给自足。没有人留意他的“闲言碎语”，好像生活总是忙碌的。

周生不知不觉地接手了鸡场的活，我们的第一批鸡已经长到了一百天，一百天以后的鸡像度过了危险期的病人，好养活了。看着周生，隐约能感觉到他的避世态度，年关将至，我只好暂时打消了催他找工作的念头。

小贾私下里调侃道：“你们家提前过年了，平时总也聚不到一起。”根据梁菲菲给的信息，我一个人借着到电子厂干零活的间隙偷偷骑着电瓶车到港南镇的大街小巷转了几圈，心里横生出一个惊骇的想法：买房！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整个人像是裹进了一池滚烫的浴缸里，身心被侵泡得通畅无阻。这个想法不仅在我的脑海里盘踞了几天，也在书柜的第二层抽屉的一本红色存折的数据上徘徊着，接着钻进了这座老房子腐朽的一砖一瓦里，然后延伸到家门前的每一寸土地里乃至千山万水之遥的故土里，最终停留在我年轻的血液里。

一个女人的烟火气离不开厨房，这是社会关系的发源地。这会厨房里多了一个男人，他喜欢团着火，像一只黏人的猫。婆婆在一边切菜一边指挥她的儿子，光影瞬间跳跃在周生沉静的脸上，显得熠熠生辉。

我静静地站在灶台前，酝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的预谋，心里的想法像一个膨胀的热气球，急不可耐地迎着气流而上。

“妈。”我每次喊婆婆的时候都会刻意停顿，等待她的那一声回应。“啊？”我们通常这样一应一答之后才开启对话。

“听说芳芳奶奶给她的新媳妇买婚房了，一百平方二十万？”

“贷款买的，小东子付的首付，小二子又没工作哪来的钱？马上装修结婚通通是小东子出钱。”

“这样的哥哥真是难找，港南的房子不算贵啊？可以买的。”我瞅了一眼坐在灶塘前的周生，他眯缝着眼迎合着黑夜，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我用脚轻轻地蹬了他一下，他的四肢才活泛开来。

“他们用来结婚的，没有房子女方家哪肯轻易把闺女嫁给小二子，他离婚带孩子的上哪找这么一个小姑娘……”婆婆越说越上头。

我趁热打铁道：“楠楠明年就读幼儿园了，大姑不是也在港南陪读嘛？镇上的学校应该比乡下的好，可以在那里买一套房子。”

“当然比乡下好，可是哪来那么多钱买？不能为了读书去买一套房子吧，小燕不也是租房的嘛，现在有多少乡下人是买一套房子住在那陪读的？代价太大了。”

突然之间，我被婆婆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我为什么想买房？是一时兴起还是虚荣心作祟？或是想另起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