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弟弟

小丑弟弟

      窗外的雨一直下，昨日的沙果今天变得通红，边上小磁瓶上面喜鹊登枝，我的手飞快地写文。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年少的你跟我讲：你家窗外的小园子里那棵大大的李子树上面结满了李子，风一吹来掉落了一地。。。。。。

我上学、上班，为了生活总是乱忙，终是没能在结满李子的时候去看你的家，去看你。现在闲了，想起你那满是憧憬的小眼眯眯地看着那磁瓶上的喜鹊的样子。可以去看你了，你，却不在了。你家的（我们出生的那一片村庄）那个小房子都变成万亩农田了，那个慈爱地阿姨（你妈妈）也不在了，我的爸爸也不在了。五年时间，我们的亲情刹那永恒。

时间真的是快呀！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一起和爸爸修篱笆，烧大锅，炖豆角，红烧肉，吃你妈妈烙的饼，听我老爸讲的隋唐演义。。。。。。转眼你们就都走了。

昨日最忙的时候，老妈非要搬园子里面的砖，恨恨地想起你：怎么当初不知道你是这么地没用！每每说及将来，老爸都说你的身体棒，谁都比不上。你跳上跳下，无所不能。尽管你一点也不漂亮、也不帅、也不俊，但是你阳光，随和，勤劳。让我们都很喜欢你。这些小活儿，当年都是你最善长的事情。让你做，老妈一定最放心。恨你！你不能来。

最起初，恨你不学习，不能和我一起上大学、江河湖海。后来终于明白，还是你好，你可以在家侍候老爸老妈。

又恨你不好好教育孩子，早早缀学，早早结婚生子，现在想来也许老天是让你看看孙子。

又恨你没事喝酒，弄坏了身体。你说：“什么事情都没做好，对不起死去的朋友，欠很多人的情，喝酒可以解千愁。”你诚诚恳恳对每个朋友，认认真真送了阿姨的终，多年来她老人家里里外外辛苦操劳，总算是你孝心，聊慰平生。

又想起你儿子结婚的日子，非得订在星期四。让我这乱忙不堪的人好容易请假参加婚礼，一通忙乱地返回家，感慨着你早早就娶了儿媳妇。一觉醒来，小妹电话打来：“丑哥跳楼了，摔断腿了！”气得我咬牙切齿，奔到医院也不管有没有人：“你也太不讲究了！你说结婚就结婚！我们跟头把式地请假帮你办婚礼。你说跳楼就跳楼，昨天我不要脸请完了假，今天还没看到领导就又让我请假！你家干事就不挑个日子！。”

“谁家头天娶媳妇，第二天老公公跳楼呀！你可真是病得不轻！跳就跳了，命都不要了，还送什么医院呀！”

你躺在那里，听着我的狂轰烂炸，疼得呲牙咧嘴仍然笑着。

问你为什么，总是不说。不是因为儿媳妇，不是因为媳妇。问不出来什么，气得我恨恨地说：看谁不顺眼就换谁的片子！还能拿命换呀！

你仍是不说话。

后来说是因为自己媳妇和朋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好了，你在中间就跳楼了。

“你这一生起伏，连累了父母。临了，还想不管自己老爸了，你若还是这样，我就不稀得看你了！”

你总是成全别人，委屈自己，让我生气。

然后就是你媳妇打来电话说：“姐，小丑脑血拴，昏迷不醒。”你呀你，生你的气，还是去看你。这时候，你虽然不能远行，但还能自理。以为你会慢慢康复。你也确实是慢慢康复了，还能骑摩托车回家去看你的爸爸。却不料这一次成了永诀。

我爸爸走的时候你没来，说是生病了。我无语，生病也好，总归还在，我自顾忙着，无暇顾你。

过年的时候你还是没来，暗暗地想很久没去看你，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已经能自己骑车回家了，应该没事了。居然过年不来看妈妈，很是让我怀疑！

犹记得，不到15岁的你说：将来会努力挣钱回报大家。因为你不小心走火打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低落、悲伤、无语，不够判刑，但对方非要你死的时候，妈妈把你领回了我们家。以躲避对方的家人来杀你。我们看到了那个无语、惆怅的你，你要很努力，才能抵消自己的罪过。

你每天帮助妈妈做饭，帮助爸爸修复烧毁的篱笆，帮助我们收拾屋子，端茶倒水，静静的自己没有一点动静。于你是一种救赎，于我们就是多了一个小伙伴。到我们中考结束，你就和我一起弄野菜喂鸡。除草、种菜。阳光格外的明亮，年少的我们开心地看你借回来的小说。

中考后，我们纷纷去外地上学。你有空就会回来看老爸老妈。等到我家搬远了，老爸车祸脚骨折，你那么远地奔过去，客车中途故障，离家里30多里地，你一路走来。滴水成冰的天气，你连帽子都没带。见到妈妈心疼的样子说：这回后悔没听大姐的话，戴帽子就好了。看到爸爸的身体休养着就好，你就包了所有的零活。在家里七天，给妈妈的木头劈了一大垛。

等到我家搬离你较近的地方，每年过年你都会来，时不时地就能看到眯着眼睛阳光灿烂的你。

每每走夜路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一年你、我和妹妹三个人晚上出去借书，天很黑，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前面一个骑车的人摔倒了，你上前帮助他起来。他说：吓死我了！她俩全穿白衣服，你穿着白衣服、黑裤子，离远看像是光有上身儿的魂儿！我们很是无语。离远看看彼此，真的吓人。等那人走远，我们笑起来。年深日久，每每晚上出门，这个梗只要是想起来，总是能让我不禁笑喷。

还有，距离中考的最后一周，你借了《玉娇龙》，让我情不自禁地偷看。怕被老妈发现，我躲在厕所。你没把好风，结果被老妈揪出来踢了两脚，把你吓得直哭。中考过去三十多年了，那惊心动魄的偷看还是让我不禁宛尔。

我们拿着菜谱研究糖醋白果，炸得一屋子烟气，吃得格外香甜。

还有，快过年的时候，你爸爸冬天拿来的蛤蟆，放在外屋，结果晚上全活了过来，吓死我了。你却镇定自若地各个角落抓蛤蟆。

小丑，想起你，所有的困难都能变成开心和快乐。阿姨说：起个难听的名字好养活。怎么你却没好到那里，全是折腾。总也挣不到钱，生活节据。你那么多的朋友，都喜欢没钱的你，却留不住你急行的脚步。你走后，我才知道血拴是那么可怕，居然将已经很好的你一瞬间就带走了，你自己晕倒，一梦不醒。因为爸爸生病到走，让我们和妈妈伤心过度，你媳妇就没将你的消息告诉我们。

你是去找爸爸和阿姨了吗？悲痛的我，无法释怀。也许你去侍候那两位老人家了。他们需要你，但他们也不想让你那么早就去吧？我有两个妹妹，没有弟弟。爸爸有三个姑娘，没有儿子。你是上天送给爸爸的儿子，送给我的弟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多年来，我们一路奔波，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为了孩子，无暇他顾。却依然没有多的钱，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关照彼此。我们都是普通人，你能送好老妈，养大孩子实属不易，不能要求太高。那高额的赔偿金，巨大的心理愧疚足可以压跨每个家庭，每个人。

今天的雨一直在下，年少的我们憧憬着那一天我不用准备考试后可以一起去你家摘果子，抓鱼，划着你的小船春夏秋冬。。。。。。于今，我已华发如银，去你家摘果子，抓鱼，划着你的小船只能在梦里。

也好，天堂没有风雨操劳，早点休息，也是一种幸福，省了你多年救赎。

想起我们的种种，豁然明白：人生原就是一个美丽的梦，支撑着我们经年奔波，不知疲倦，一往无前。生活中有太多意外，我们无从更改，但我们可以珍惜拥有的每一分钟。儿时、年少时有爸爸，妈妈，妹妹们和你们一家，童年幸福。天堂有你，有爸爸，有阿姨，我会更加努力，然后怀着想念去你们那里休息。

只是重新轮回你当哥哥了，换你管理我这个妹妹，不知道我会不会像你这样今世无为，不听你的话？但愿重新来过，我们能够找到更美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