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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情深

2024-03-08  本文已影响0人  沛沛妈Ally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湛蓝医科大学毕业那年,非要嫁给从小一起长大、初三辍学开小吃店的邻居东升哥。

01

金秋十月,微风拂面,复旦校园里金灿灿的银杏叶如千手观音放飞成群的金色蝴蝶,它们在空中翩翩飞舞,缓缓落地,美得沁人心脾。

湛蓝驻足银杏树下,伸出手,一只金色的叶子精灵吻上掌心,她不禁轻声吟道:“大多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清脆的手机铃声拉回她的思绪。她拿起电话,心咯噔一下——是邻居冯阿姨——她可从来不给自己打电话呀,是家里出事了,还是姥爷咋了?

按下接听键,湛蓝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似的,她叫了声:“冯阿姨?”

“是我,蓝蓝,”电话那头传来冯岚慈爱的声音,“你请假回家一趟吧,姥爷病了,人现在在县人民医院,哦,床号516。”

“姥爷身体一直很硬朗的啊,怎么突然就病了?冯阿姨,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也不是什么大病。孩子,你不用太担心,回来再说哈。”

湛蓝道了谢挂了电话,不安的情绪随着决堤般涌出的泪水翻涌着。

她一路小跑来到班级导师的办公室,导师得知请假原由,批了她半个月的假。

坐在火车上,想着腰板挺直、性情开朗、富有宽容和启迪精神的姥爷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一脸憔悴的模样,她心急如焚、潸然泪下。

她不要姥爷生病,她要姥爷健康,她要姥爷一直陪着她……

院里的月季花照亮了四季,每年姥爷会摘下红彤彤的花瓣,和着白酒和蜂蜜,酿一大壶甜酒。

每逢她考试成绩出来的日子,还有她的生日和除夕,姥爷总会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然后斟上一小杯月季花酒。姥爷总会给她舔上一小口,那浓郁的香甜从舌尖一直弥漫到心间。

回忆起来,那酒,成了她童年里最甜的味道;那墙内一抹探向天空的火红,就是她努力向上的坐标。

她喜欢吃姥爷做的晚餐,也喜欢吃姥爷做的蛋饼。上高中住校之前,她每天早上都是吃着姥爷做的蛋饼去上学的。

有时中餐,湛蓝不想吃蛋饼想换下胃口,姥爷就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想吃的,她概不例外地会到隔壁冯阿姨的快餐店吃,冯阿姨说什么都不收她的饭钱,说东升哥去她家吃蛋饼,姥爷从不肯接钱。

冯阿姨的快餐店和姥爷的蛋饼店一样,都开在居室的一楼,都开在小镇的月湾巷里。

想起冯阿姨,她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小时候,冯阿姨每天为她扎可爱的辫子,还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她常常看着肤色白净、身材苗条、发髻高高盘起、眼中含笑,一笑就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的冯阿姨,想象着母亲是不是也和冯阿姨一样漂亮。

两三岁时,她无数次向姥爷哭着要母亲。姥爷说母亲跟着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说等她长大了,母亲就会回来。

她等啊等,等到花开花谢,等到春去秋来,等到四季轮回,一年又一年,她心中期待着父母回家后的样子……

到那时,父亲像杨伯伯那样每天开车接送她上下学,母亲像冯阿姨那样经常给她做好吃的,还给她买些好看的服饰……

一天,湛蓝放学回来,从杨伯伯车上下来径直往家跑。一进屋,她拽拉老爷的衣角,仰起小脸,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漂着泪珠:“姥爷,今天老师布置作文让同学们写我的爸爸妈妈,可我的爸爸妈妈在呢?呜呜呜……”泪水串串滑落,她哽咽着说,“姥爷,我都长大了,都读三年级了,我的爸爸妈妈总该回来了吧?”

“嗯,我的蓝蓝是长大了。”姥爷蹲下身来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又用额头顶了顶她的前额,“蓝蓝,姥爷一直不敢对你说真话,是怕你太难过呀。可姥爷也知道你这些年无时不刻不在思念你的爸妈,姥爷知道你心里也是很苦的。唉,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现在姥爷告诉你一切,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开心玩耍、快乐学习吗?”

“我会的!”笑容在泪痕中荡漾开来,她伸出小手指勾住姥爷的小手指,往怀里一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接受?”

“能!”她的表情异常坚定。

“这得从你姥姥说起。”姥爷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你姥姥生你妈妈时难产死去,我既当爹又当妈,忙得像陀螺转,累得像头驴,幸亏你杨伯伯的爹妈帮着我照看你妈。那时候我们两家就是邻居也都在一楼开着店。哦,现在算来,我们两家的店都开了四十多年了。

“你妈呀,十几岁时天天跟我吵,高考那年没考上大学外出打工,一年后带了个男的回来,说是一个工厂认识的。他们结婚,你妈肚子大了,突然有一天那个男的不见了,那男的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你妈开始整天不说话,生下你后,整个人痴痴呆呆。那天早上,我没看到你妈,就叫上你杨伯伯一家帮忙找,找了两天不见人影,第三天我们巷子里的人去河边洗衣服,发现河面飘着你妈的尸体。听到这个消息,我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多亏了你杨伯伯一家人开导我,还帮我照看你,我才挺了过来。他们一家是我家两代人的恩人啊!”

听到这,湛蓝的泪水悄无声息,一滴又一滴淌过稚嫩白净的脸庞。姥爷心疼得将她搂入怀中:“好孩子,姥爷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你杨伯伯、冯阿姨、东升哥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杨伯伯……她的杨伯伯五年前已离开她。如今,姥爷又病重……她伏在面前的小板桌上,肩膀随着火车的前行,颤抖不已。

02

来到病房,姥爷躺在病床上,冯阿姨伏在床沿好似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近,眼泪一串串滑落——才八九个月不见,姥爷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

她退出病房,到医生办公室找到姥爷的主任医生。

主任说,癌症来的时候静悄悄,一旦被觉察,多是晚期。住院没有意义,他自己也想回家。

主任说,按入院这一个星期打完镇痛泵都痛到哀号的程度来看,前两个月他就很疼了,肝癌晚期是会很痛的。

那前两个月,姥爷在做饭的时候,会有多痛?他是怎样熬过这疼痛的?如果大二暑假自己不和同学一起去旅行,那时回了家就能发现姥爷患病的蛛丝马迹,如果每年带他体检就能早发现早治疗……湛蓝不敢再想了,她的心已疼得喘不过气来。

主任开出杜冷丁,说:“他撑到现在,已经不用管剂量大小,三小时一支,打在脊柱上。又说,杜冷丁用完过来开。人血白蛋白开了三瓶,吊命用。你去收拾好东西,然后来我这拿出院小结去办出院手续。”

湛蓝回到病房,姥爷醒了,正在小口吃着冯阿姨剥的红心柚子。

湛蓝声音是哑的:“姥爷,我们回家。”

姥爷鼻下挂着氧气管,精神不错,听说能回家,开心得让冯阿姨扶他起来:“早说不要进医院,在家多好。”

他伸出胳膊,让冯阿姨给他穿外套:“冯岚呀,这几天把你累着了,东升那孩子一个人在家肯定也累坏了。”

心痛、感激、自责等情绪一股脑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石块堵在了湛蓝的心头,她勉强开口:“我去办出院手续。”

路上,冯阿姨说:“蓝蓝,你姥爷病了一直强忍强撑着。大前天的傍晚,我送一碗刚出笼的米饺过去,发现他倒在灶台边,锅里还炖着热气蒸腾的白萝卜。我这才发现他生病了,赶紧将人送到医院。”顿了顿,冯阿姨又说,“你姥爷是积劳成疾呀。他独自养大你妈,又一个人抚养你成人。他每天凌晨四点半起床做蛋饼,要忙到下午两点半左右,四十多年来都是如此。店里备料生炉、烙饼、招呼客人,店外买食材、做家务全靠他一个人,不容易啊!”

湛蓝的心痛得不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凭泪水如决堤的河水奔涌。

回家后,姥爷时而迷糊,时而清醒。清醒的时候,他让湛蓝取来存折:“我的后事要从简办,余下些钱,好给你壮个胆,密码是你的生日。还有,待会儿,你去叫隔壁冯阿姨过来下。”

湛蓝紧紧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的悲伤如河水奔涌。

她转身,走出家门,唤来冯阿姨。两人坐在姥爷床前。

“蓝蓝,我真舍不得我开了四十多年的蛋饼店关门呢,我想把它留给你冯阿姨和东升哥。”

见湛蓝点头,姥爷又说:“冯岚,叔叔看你和东升开着快餐店着实辛苦,就想你们接手蛋饼店,你愿意改行做蛋饼吗?”

冯岚抹了好一会眼泪,哽咽着说:“多谢湛叔的好意,你愿意,往后我和东升就做蛋饼了。”顿了顿,冯岚又说,“这样,也能给蓝蓝留下一份念想。”

姥爷迷糊的时候,湛蓝紧紧握住他的手,老人手心冰冷,一滴汗都没有。他流着泪说天太黑,走路害怕。湛蓝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他还是说太黑。

十月最后一天,昏睡了三天的姥爷突然咳嗽了一声,醒了,湛蓝赶紧凑过去:“姥爷,我在这儿。”

姥爷瘦得皮包骨头,声音微弱:“蓝蓝啊。”

“姥爷,是我。”

“我的孙女啊。”姥爷的手动了动,湛蓝深呼吸,弯腰,脸贴着他的脸。

“我的干女儿呢?”

姥爷没头没脑冒出这一句,让湛蓝一愣,旁边冯岚一直听着,这时候上前握住姥爷的另一只手,姥爷的手掌冰凉:“我在呢。”

姥爷转动眼珠,看着冯岚说:“我走后,你就是蓝蓝最亲的人了。”

“湛叔,你放心。我一直把蓝蓝当女儿,现在是,将来也是。”

姥爷笑了,笑意只回荡在眼里。他仿佛很累很累,咕哝出最后一句:“蓝蓝,小岚,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湛蓝和冯阿姨大声呼喊,见人已远走,遂抱头痛哭,哭得肝肠寸断。

手机声响了起来,冯岚接起电话。

“妈,我听到你们的哭声醒来,都敲了很久的门了。”

“哦,”冯岚吸了吸鼻子,“妈妈这就给你开门去。”

杨东升进到房间,沉重地说:“姥爷是凌晨二点二十分走的。我醒来时看了眼时间。”

冯岚母子俩帮忙料理姥爷的后事。姥爷送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湛蓝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抽空了似的,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就像一具徒有人类外表的易碎躯壳。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银杏树上坠落下来的金色叶片轻飘飘:“从此世上再也没有爱我的姥爷了……”

03

安葬好姥爷,湛蓝回到家,躺到床上,默默望着天花板泪流不止。冯岚送午饭过来时看见她这样,难过得心能拧出水来。

“蓝蓝,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点呐。来,乖,阿姨喂你吃。”说着,冯岚舀了一勺鸡蛋羹送进湛蓝的嘴中。

“真乖,再来一口。”

吃下第四口,湛蓝说,“冯阿姨,我真的吃不下了。”

“蓝蓝,你可要早点走出来呀。姥爷临终前是怎么说的?他说‘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你不能让姥爷在天上看到你这个样,他会难受的啊!”

“冯阿姨,我知道。”湛蓝睁大眼睛极力憋住眼泪,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后天是姥爷的头七,我要去他坟前祭奠,给他烧些冥币、冥衣,还要烧个灵屋给他。”

“你能这样想,阿姨也就放心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阿姨陪你去买祭品。”

“谢谢冯阿姨。”湛蓝向冯岚笑了笑。

墓地里,冯岚、杨东升站在湛蓝身后,两人神情肃穆。待湛蓝在墓前插上点燃的香烛,再在墓侧点燃冥币、冥衣和灵屋,冯岚这才拉过湛蓝,三人一起在墓前拜了三拜。

冯岚说:“姥爷,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你尽管放心蓝蓝,有我呢。”

“姥爷,你放心,冯阿姨对我,就像你对我一样。”湛蓝声音哽咽,积聚了满眼的水汽如雨水般滴落,她扭过头,“冯阿姨,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人……”

“你姥爷才是个大好人呢,东升他爸去世后,我痛不欲生,是他开导我,把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上来。”

那个笑容温暖可亲的杨伯伯,那个从小给她和东升哥讲故事的杨伯伯,那个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三每天接送他和东升哥上学放学的杨伯伯,在五年前惨遭车祸死亡,享年才三十八岁;同时遭遇车祸的冯阿姨,是姥爷叫车送往医院急诊室的,经诊断多发性骨折伴出血,姥爷以家属身份签字并缴纳手术押金这才及时做了手术。

想到这里,湛蓝的身子不由自主像当年听到车祸消息那一刻,全身颤粟,泣不成声。

那是五年前的仲春,一个浓雾的清晨,开快餐店的杨伯伯和冯阿姨,像往常一样一早开车去县城大菜市场采买当天店里需要的食材。由于能见度低,他们的车开得小心翼翼,不料却被后面开过来的一辆大型货车给撞飞了。冯阿姨醒来时只觉全身像散了架般的疼痛,当她艰难地从地上抬起头来,发现车子已支离破碎,而丈夫在距离她一米开外,脸朝下趴着,身下一滩鲜红。她艰难摸索到外套口袋,拉开拉链,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姥爷接完电话,叫醒熟睡中的她,并塞了六百元给她:“你东升哥爸妈被车撞了。这几天你就和他在外面买吃的,每天早点起来走路去学校,上下学路上多注意安全。我马上出门,你们照顾好自己。对了,他爸妈出车祸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他,就说他们和我一起有事出门几天。”

她正想问点什么,姥爷已匆匆离去。

那年她和东升都是初三学生,那天教室里每天更新的中考倒计时剩下整整一百天。

姥爷傍晚回来,带回了已无生命体征的杨伯伯,说冯阿姨在医院已脱离了危险,说他已请了个护工在照顾。

当她看到血肉模糊的杨伯伯时,一下瘫软在地,好半天才哭出声来,而东升则像受了极度惊吓的小兽,浑身颤抖,哭声呜咽。

杨伯伯的丧事是姥爷全程料理的,姥爷通过报警找到肇事司机为杨家获得了理赔。那年姥爷六十五岁,精力充沛。可如今,姥爷也离她而去……

泪水再次汹涌而下,她哽咽着说:“冯阿姨,杨伯伯走了,姥爷也走了,那么好的两个人说没就没了,呜呜呜……”

“人生无常,所以,你和我还有东升,”说着,冯岚一手拉着一个,“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就像姥爷说的要活得漂漂亮亮的!”

“嗯,”湛蓝重重点头,然后擦去眼泪定晴看着姥爷的墓,“姥爷,我们回家哈。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从墓地回来吃午饭时,湛蓝说:“冯阿姨,姥爷去世前,说做蛋饼店比开快餐店要轻松些,你是否确定改行做蛋饼?”

“确定呀,”冯岚白里透红的脸笑起来真像一朵出水芙蓉,“我自从嫁给你杨伯伯就开快餐店,算来都有二十一二年了,每天四五点就要起床去进货,晚上要忙到十点十一点才能歇息,真是累得慌。”

“那好,那我把大门的钥匙交给你们。蛋饼店继续开着,也是给我留个念想,谢谢你和东升哥。”

“嗯,是呢。”说着,冯岚又落下泪来,“你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第二天,湛蓝回到上海复旦。她告诉自己要发奋学习,可难免因为思念姥爷而分心。情绪低迷时,姥爷那句“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冷不丁如梵音穿透心魂,涤荡悲伤,内心顿时一片温暖、宁静,她又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她虽然请假耽误了半个月的课,但在十一月份临床医学院组织的期中考试中,她的成绩仍是出类拔萃。

大三那年寒假,她回家来了。那年的春节,她是和冯阿姨和东升哥一起度过的,她和他们一起吃蛋饼,一起去祭祀姥爷和杨伯伯,即伤悲又幸福。往后的每个寒暑假和春节,她都回了家。

湛蓝上大五了,学校统一安排实习医院,实习单位对她的评价非常高,她不仅顺利毕业还留在了那家医院工作。

04

这年春节,湛蓝又回到小镇月湾巷。除夕夜,她和冯阿姨、杨东升吃完暖心暖胃的团年饭后,三人坐到茶几边泡茶喝。

她看着月光如水温柔地包裹着他们的房子,不禁说道:“我要和杨东升结婚。”

“你这孩子,是不是读书太用功把脑子给读坏了,啊?”冯岚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湛蓝,“你正儿八经的985、211双一流大学本科毕业生,怎么能嫁给一个初中还没读完的人呢?”

“是啊,是啊,我妈说得对,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谁说配不上?”湛蓝侧身含情脉脉地看着从小到大对她关爱有加的杨东升,“你那么善良,从小到大一直呵护我,读幼儿园读小学读初中时,同学们欺负我,你为我出头,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有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很有安全感,很幸福。

“初三那年,我们相约一起考县一中,你那时候成绩也很好,班主任说我们两个都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

“中考前夕,你突然遭遇家庭变故,即使你家得到了理赔款,但你坚决要在医院守着你妈。后来你妈康复了,你又不忍心她一个人独自劳累而放弃中考,你帮着她操持起快餐店来,那时你才十四岁呀。你是一个有爱心、孝心、有责任心的人啊!你这么好的人,我可不想错过。”

“可是……可是我们的身份悬殊太大了,我俩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是啊,是不合适。蓝蓝,你听阿姨说,你东升哥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你还是在上海找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成家吧,啊!”

“看来你和东升哥都不喜欢我了!”湛蓝噘着嘴,佯装生气。

“谁说我们不喜欢你了?”冯岚道,“只是一个大城市里的医生嫁给一个小镇上开小吃店的人,不说别人会说,我和东升都过不去自己这道心坎的。”

“我们活着,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再说,鞋子合不合脚、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让我们想想,你也再想想……”冯岚说。

“你就答应我嘛。”湛蓝拉起坐在身旁的冯岚的手撒起娇来,“冯阿姨,我才不要什么门当户对,我就要嫁给东升哥嘛。”

“这孩子,这孩子……”冯岚微笑着,眼角纹如同棉花糖的糖丝细细缕缕。她看向坐在侧边沙发上的东升,“这……这……你和你东升哥说。”

“东升哥,你心里有我,对不对?”湛蓝定定地看着东升。

东升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像是掩饰被人看透了心思似的,他的双手不停地在沙发上摩挲着。

“我知道了。东升哥,反正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然后,她转过头来对冯岚说,“冯阿姨,我想开了年,就和东升哥把证领了。我可不想错过从小就爱护我的丈夫和婆母。”

“好闺女。”冯岚一把搂过湛蓝的肩,泪如泉涌,“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拿到结婚证没几天,湛蓝就赶回上海,她要和帮她换班的医生交班了。

05

半年后,湛蓝所在医院附近新开了家“岚蓝蛋饼”店。

店门口,烙饼的是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旁边忙着打包、传餐、收银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这天早上,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这家蛋饼店走来。

她们进店时,都和门口忙着的两人热情地打招呼。此时,湛蓝站在店内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

“你老公真帅真高!看着就养眼!”同事A一落座就感叹,“他有一米八五吧?”

“一米八二。”

“你们从小相守长大,他还这么帅,又会给你做好吃的,怪不得你非要嫁给他。”

“可不是嘛。”同事B说,“你看她老公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有多疼她。还有她婆婆也是。”

“嗯,”湛蓝隔着白大褂抚摸有些隆起的腹部,“我怀孕六个月来,他们在老家总担心我。这不,干脆把家里的老店关了,来这里一边做老本行,一边陪伴我照顾我。”

“你真幸福!”同事C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且还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不仅仅是家乡的味道喔,还是我姥爷的味道,是我从小吃到大爱吃的美味呢。”

“这蛋饼软香可口,”同事D又吃下一口,“真好吃!”其他同事都说真好吃。

“好吃就好。”淇蓝的声音不大但店里的顾客都能听到,“豆浆、小米粥都是免费配送的,大家若喜欢,就多喝点。”

“蛋饼好吃,豆浆也好喝,豆浆入口那叫一个香浓醇厚啊。”旁边餐桌上一位顾客说。

“可不是嘛,”另一位顾客的声音,“我想我爱上了这家蛋饼屋了,蛋饼美味,还有这小米粥,浓稠香糯,入胃那叫一个舒服!”

“蛋饼好吃又实惠,连配送的东西也这么实打实,这医生的婆婆和老公真是实在人!”

“是啊!要不,怎么一个开小吃店的人家能娶上名牌大学毕业的医生儿媳呢。”

湛蓝和同事们相视一笑。

……

湛蓝和她的同事们走出小店,外面阳光和煦、清风醉人。

同事们和她的婆婆、老公说了“再见”却站在原地不动。她们凝视着蛋饼店的招牌,嘴里喃喃念道“岚蓝蛋饼、岚蓝蛋饼……”,然后不约而同一脸的恍然大悟:“明白啦。”

湛蓝笑而不语。“岚蓝”是杨东升取的店名,杨东升说,这两个字既蕴含邻里情深,又能表达他对她的欣赏之情,还能寓指两人婚姻的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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