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能把我老婆变成新垣结衣吗?
(一)
我是做记忆改动生意的。
说得好听点,我通过各种手段帮别人忘记他想忘的记忆,改变他想改的记忆,植入他想要的记忆。这听上去像是造福大众的职业,但其实我们这行算是灰色产业。我们算是心理治疗师,但是为真正的心理治疗师所不齿,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是绝不会被组织和大众认同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自毕业后从没有人邀请我去参加过同学聚会。
我在这个城市的角落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伪装成一个小卖部。我和女友橙子,还有一个助手阿华轮流看店和治疗,生意全靠信任的熟客介绍,日子也算过得去。我们接的生意大都乏善可陈,但是平凡的生活有时也有亮点。有的人想让我们帮助他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这样他能坚定地认为他死去的母亲还在他身边;有的人失魂落魄地来,想让我们帮他忘掉他所目睹的一场谋杀,他并不想去做证人,怕本地黑帮找他的麻烦。说实话,靠这门手艺我们是能赚大钱的,但我和橙子早商量好了,还是要低调行事做人,以免惹火上身。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还算考究的男人找上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做这份生意的,正准备轰他走,却被他的问题吸引住了。
他问我:“你能把我老婆变成新垣结衣吗?”
我愣住了,站在旁边的橙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说:“大叔,我们不是魔术师,可没法玩大变活人。”他脸一红,显得有点窘迫,挠挠头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能帮我把我老婆想象成新垣结衣吗?”
这不是不可能。我只是好奇,一,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二,这么个大叔竟然还知道新垣结衣,三,他竟然想染指我家Gakki?大叔嘿嘿笑出了声,说:“我家老太婆陪我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候,我实在是做不到蹬了她再找一个。咱也是有良心的不是?但,兄弟你懂得,每天晚上和她睡一张床我实在是下不去……”橙子在旁边咳了两声,大叔连忙住了口。
他拍拍我的肩膀,道:“兄弟,我愿意付大价钱。”他凑到我耳边,说出了一个我不敢想象的数字,我惊讶地瞪大了眼。没等我说话,橙子就把我拉到了一边,不愧是和我在一起六年的女友,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马上就要大喊“我愿意”。
橙子说:“说好的低调呢?我们只帮人解决麻烦,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们可不干。”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想我和橙子在一起六年了,也该结婚了,结婚需要钱,以后生养孩子更需要钱,这桩生意做了我的老婆本就有了。我对橙子说:“就这一次。再说了,我们这样也算是帮忙解决麻烦啊。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嘛。我不帮他,他肯定要和老婆离婚的。”
“这不是帮别人出轨吗?”橙子急道。我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女人就是想太多。
“这怎么能算出轨?这和整容一样,是加固爱情的另一种方式罢了。这比整容还方便,不用动刀上针。”我辩解道。我转身握住男人的手说:“成交!”
(二)
为了这桩生意我可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不管是正统的不正统的方法全上了,催眠、电击什么的用了个遍。男人在附近最好的酒店租住了个房间,方便治疗。第十四次疗程之后,大叔回家检验疗效去了。我和橙子心惊胆战地等在店里,生怕失败。三个小时过去了,突然小卖部的门被推开,男人一脸陶醉地走了进来。他的衬衣胡乱塞在裤子里,是男人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如承诺过的那般爽快地付了钱,钱用一个黑色的旅行箱装着,拉开箱子拉链里面满满都是粉色的钞票。我听到橙子低低地惊叹了一声。临走时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他:“老哥,为什么要把你老婆想象成新垣结衣啊?”
“嘿,我老婆身材不好脸盘子又大,我看只能往日本女人的方向靠了。让我把她想象成范冰冰难度也太大了吧?我这是为兄弟你着想啊。”
他留下了旅行箱满意地离开了。我在他身后愣愣地站了许久,橙子问我:“你想什么呢?”
我一拍桌子:“我靠,这王八蛋不是在变相说我家Gakki脸盘子又大身材又不好吗?”
(三)
那男人的确有钱有势,还颇有些人脉,来找我“变”老婆的人越来越多,当然这中间也有来找我“变”老公的。我在小卖部旁边又租了个小房间,阿华和我同时“治疗”,拿到的钱我七他三。橙子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地,不时问我这么干是不是有风险,后来见钱源源不断地来也闭了嘴。我搂着她的肩安慰她:“嘿,这能有什么风险啊。都是你想太多。”
说完这话不到三天就有警察找上了门。也幸亏阿华机灵,提前告诉我这两天总有人在门口转来转去,他怀疑有人举报我们,警察上门来找事。我们已经提前把所有器材都转移了。我摊摊手,无辜道:“警察同志,我可是在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不信你可以搜店。”
来的那个警察高高瘦瘦,严肃地摆摆手说不用了,他只是上门来例行检查。接着他冲我勾勾手指,示意我凑近。我把耳朵凑过去,他低声说:“能把我老婆变成杨幂吗?”
我乐了,说:“成!我这儿还给人民公仆打八折。”
(四)
我攒的钱远远超过原先预计的老婆本了,不仅够娶妻,还能买栋大房子。我去买了珠宝店里最大颗的钻戒,向橙子求了婚。我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我邀请了所有我的老同学们。让你们这些做正统心理研究的看不起我,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发达的吧?我挽着橙子的手得意洋洋地和他们打招呼。
我给来闹洞房的人一人包了个大红包,他们很早就走了。我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想看橙子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可能是因为新婚,今晚的橙子尤其热情。她的两条腿环着我的腰,快要攀上顶峰的时候我听她呻吟着叫道:“再重点,阿华……”
阿华?我心中警铃大作。停下动作追问橙子,“你他妈刚叫我什么?”橙子也仿佛清醒了过来,沉默不语,脸上还带着绯红。我越想越气,我为了娶她累死累活这么久,她竟然背着我和我的助手阿华搞在一起?这对奸夫淫妇。
我一个巴掌扇到橙子脸上,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阿华搞在一起的?”橙子被我一巴掌打傻了,捂着脸带着哭腔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还敢狡辩?我越想越气,站起身就准备穿衣服出门。橙子扑上来抱住我的腰,哭着喊:“我真的没有出轨……是你说这样不算出轨的……”
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敢说没和我的助手阿华搞在一起?我他妈都听到你叫他名字了!”我正准备回身掰开橙子的手,突然余光看到了墙上霍建华的海报。他是橙子最喜欢的男明星,橙子曾经开玩笑说过她和我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姓霍,以后孩子可以叫霍建华。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子嗡地一声。
“这怎么能算出轨?这和整容一样,是加固爱情的另一种方式罢了。这比整容还方便,不用动刀上针。”我脑海里回荡着我几个月前的高谈阔论。
橙子还抱着我的腰,她低低地抽泣着说:“我真的没有……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出轨……”我用微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到底是谁?”橙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你是我的老公啊。”
从我这边看过去,她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的是我的脸,单眼皮,塌鼻梁。但橙子还是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我想我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在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