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家是牵挂/那一年冬天

2021-04-10  本文已影响0人  微弱的光芒

    我终于丢下沉重的心事,一路望着圆月缓慢爬升,望着圆月下漆黑静默的山影和雪地,想家的情绪在暗夜里滋生开来,而且越加强烈,恨不得马上回到家。

    列车有节奏的行进着,翻过一道道山梁,爬过一处处山谷。车厢里的人谈笑风生,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小火车转弯时,长鸣把我从沉思中唤醒,一盏灯火透过车窗展现给众人,接着又一盏灯火出现了,一处接一处的灯火露出了头。到家了!那里正是沿河排列的一长串路灯。

    那是我日夜惦念的故乡的灯光,我难掩心中激动的情绪,站了起来。

    这些灯火是那么的熟悉,那么充满想象力,那么亲切无比。像是远离家乡的游子思乡时最清晰的航标,又像是父母和家人对远归的亲人最贴心的等待。才五、六天没回家,却觉得度过了漫长的世纪,这是我第一次离家的感受。也是第一次理解近乡情怯这个词。

    母亲做的饭菜永远是那么可口,火炕上的梦永远是那么香甜,热盼中的家也永远是那么温暖。

    享受了一晚热乎乎的火炕。一早,我便出现在董建华家门口,一眼便看见他家院内两匹枣红色的大马正在吃料,董建华在旁边忙着给马添料。看见我来忙迎了上来,笑嘻嘻道:“我不去了,有别的活了。”

    我心里激颤一下,一腔热情瞬间凉了半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边陈枫、刘进才还在翘首以盼,这边却出尔反尔,先前约定好的事情儿戏般的被终止了,难道他是在报复之前发生的事吗?思想起前因后果,这种有仇必报的做法固然不对,根源却不在人家那。但是在这节骨眼上撂挑子的行径却显得有点缺德,或可以说有点狠毒。

    我正度人度己之时,听到董建华哈哈大笑起来。

    “开个玩笑!吓唬你一下。这不都准备好了吗。今天就上山,现在不止一副马套子了,我大雪之前进了一匹马,又找了个帮手,这几天在家调理一下。”

    “原来如此,真把我吓一跳,都这时候了你要撤梯子,马套子岂不是泡汤了!”我一脸尴尬,挤出一丝笑容。

    “不会不会!这两天调理马耽误了。”

    我心一下子落到实处,转忧为喜,受这急转直下的变化影响,心脏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翻腾了几下又归于平静。其实我看到董建华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他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今天还是让我险些面容失色。

  “那好吧,你们几点走?”

    “马上出发,帐篷、草料、爬犁都准备好了,装车就走。你怎么没在山场?”他问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我身上的黄棉袄,笑嘻嘻又说到。

    “看样子,你是刚回来吧?一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山场那边开始干活了,道路打通了吗?”

    “刚开始,打了两条,没有全部打通,还不是很着急。”

    听董建华的问话,便知道他对山场作业了如指掌,以前肯定不止一次干过这种活。

    离开董建华家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他马上走的话,估计到山场那边也得下午了。

    总之,任务算稀里糊涂完成了,幸不辱使命,如果董建华真的不去了,我还真的河里摸不到鱼——抓了瞎(虾),两天的时间上哪里去找马套子?

    了却一件心事,感觉身体都轻松很多。便悠闲地走进了市场。我要买一双棉胶鞋和一个套帽,还要买一个新的黄棉袄,一双棉胶鞋8元,套帽2.5元,黄棉袄10元,我掏钱时有点心痛,一想到上山能挣到好多钱,眼前便出现了锦衣玉食的画面,这点钱也就满不在乎了。

    小镇的大街上,永远都是车水马龙的景象,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三五成群的人们照样走着、唠着,碰到熟悉的人大声打着招呼。哈气从口中、鼻孔中涌出,形成一朵一朵的雾花。孩子们也是三三两两,穿着滑冰板,穿梭在街道边、人群里。这种滑冰板基本上都是自己制作的,两段铁线、一片木板,加上几个小铁钉和一根细绳就可以搞定。北方的冰雪世界,是小伙伴最大的乐园,最大的滑冰场,最大的“战场”。大山孩子的童年满满的雪的记忆,都是这样根植心底的。

    今年雪大,路两边堆积起来的雪包也比往年高,这些雪都是清扫路面以及各家打扫院落产生的。它们在阳光直射下融化结冰,还有些被附近居民倾倒上了废水结成一个个坡形冰面,一些孩子不顾上面肮脏,跑到上面滑冰,弄的裤子上污秽不堪。

    雪大的好处不仅给了孩子们,大人们也从中受益匪浅,他们能够在坚硬的雪路上拽着小爬犁上街购物,进山拽烧材。我虽然没有站在山坡上,也能知道这时穿红戴绿的妇女们拽着一捆捆烧材,络绎不绝从山顶下来的盛况,因为我知道这个时节就该如此,从不落空。

    我沿着大街往家里走,望着屋顶厚厚的积雪,如给房屋戴上了厚厚的棉帽一样。那些钻出棉帽的烟筒都在时缓时急冒着白烟。冲云的烟柱反衬着灯笼杆上、木栅栏上、柈子垛上的积雪,一同勾勒出冬季大雪中小镇居民区的风貌。

    回到家中,母亲正在喂猪、喂鸡,中午饭已做好扣在锅里。父亲和二弟都在山场没回来。我没有等母亲和小妹独自吃了饭,推着手推车向北山而去。

    以前没上山场干活时,真不知道山场有多忙,这回从山场回来才知道父亲和二弟他们的辛苦。我估计他们这段时间不会弄烧材了,大部分时间都要埋头在山林里采伐、清林。所以我还是明智点,趁这两天拉两趟烧材吧,别等着挨冻了,邻里背后说三道四就丢人了。

    我一个人只能捡一些枝桠、树头,大的根本弄不动。枝桠、树头很多,不用多长时间就装了满满一车,往回走。第二天上午又拉回一车。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下午,我来到了包装板厂,见了薛厂长,看看有没有需要带到山上的东西。去了才知道,薛厂长准备了两个大桶的白酒等着我呢。一桶20斤,这下可够我受的,因为我自己还有行李、衣服、鞋等物品,装了一丝袋子。怎么办?这时我想起了王杰,对!让王杰明天早晨帮我送到小火车上。

    森林小火车站的早晨,冷气笼罩着众多人,他们站在站台上,等待小火车车头与车身的连接。他们的身体在向外渗透着热气,透过衣服给衣服外层留下一层白霜,人在衣服里抖动不已。

    我等了半天,终于看见王杰远远走来,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两边各挂着一桶白酒。

    王杰把自行车推到了我身边,卸下白酒。

    他衣服上的刮痕早已细致缝补过,又变成潇洒倜傥的帅哥了。我想起山场里的情景就笑出声。

    “你现在是山鸡又变凤凰了,刚从山场回来,这么快就没有大山的情怀了。”

    “哪里?我这是工作不同了,在工厂工作根本穿不坏衣服。不像在山场,每天都要挂烂衣服,补也补不过来的”

    说到这里,他把手伸到军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了我。

    “这是我给哥几个买的针和线,再遇到衣服刮坏的时候可以用针缝一缝,能凑合多穿一段时间。还有,再碰到哈拉林场的那位哥们,告诉他:有机会我请他喝酒,请他不计前嫌,我入山前有所不知。”

    “你这人转变可真快!前两天还骂人是山炮呢,今天就称哥们了,真叫人匪夷所思啊!这喝酒弄不好也是一个鸿门宴吧?”

    “哪里,这叫不趟河不知水流急,不上山不知荆棘多。哈哈!”

    这时传来“咣当”一声,小火车车头与车厢连接完毕,列车员打开车门,人们蜂拥而入。王杰帮我把东西带上车,挥挥手走了。

    我坐在车厢中,感觉到列车徐徐开动。就要和小镇作别了,这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天能回来。多少有些恋恋不舍。

    我拿出来一瓶臭豆腐闻了闻,仔细端详一会,这是母亲早晨起早给我买的,她知道我爱吃这个。我看着看着,眼睛有点潮湿,母亲在家受苦受累,总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到孩子们出门,她都把最好的给带上。我把臭豆腐放进袋中,这次入山工作也是我的机会,我要把握好这次赚钱的机会,多赚点钱给家里改善一下,没有别的要求,能买台电视机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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