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出口,你已远去
电视里正播放着《北京爱上西雅图》这部电影,孙红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品味着剧情里的细节。虽然看过很多遍了,每次看都能引起起她的无限回忆,触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记忆。
她和老公是包办婚姻,从结婚到现在老公对她的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事事以孙红为主,在家也是看孙红的脸色行事。生怕孙红一个不高兴,他也跟着遭殃。
所有人都觉的孙红嫁了个好老公,能挣钱还疼人。百里挑一的好人家,可是孙红却经常闷闷不乐,总是心事重重。这是老公总会给她放几天假,让她外出旅游,散散心。
她几度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竭嘶底里的呐喊,喊出心中的烦躁,发泄所有的不满情绪。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不完整,生活中缺少点激情来刺激她的生活。
三十有余的孙红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一直有着一段未曾完成的少女梦在心底久久的盘旋着。眼看半身已过,她却从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是她耿耿于怀的心事。
曾经也有一份单纯的爱恋摆在眼前,只是她太过于保守,羞涩。不懂得回应,最终让那份没有结局的单恋无疾而终。
孙红和赵强是同村的,同一个学校,而且还是同班同学。这种缘分一直把她俩缠绕在一起,她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只因那个年代的思想封建,她俩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在孙红的记忆里和赵强接触是从一次逃课引起的。
炎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孙红是个野惯了的假小子。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就和几个女同学相约逃课去捉鱼。她经常会出一些鬼灵精怪的主意,让别人和她一起犯错。
下午的第一节课她们就不见了踪影,到离学校不远的小河边捉鱼。清澈的河水,低头就能看见许多的鱼儿。"清凉的河水,真想跳下去冲一澡。"孙红心想。
几个人跃跃欲试,按耐不住好动的心,纷纷卷起裤腿,冲进河里。脚伸到水里的那一刻,人瞬间就有了精神。七手八脚的,在石头底下摸鱼,水花四溅,也顾不得衣服都弄湿了。
几个人玩的正开心,听到有人在叫孙红。抬起头,阳光刺眼,没有看清来人。只看见一个黑影,脚不停地蹬着自行车,嘴里大喊着孙红的名字。
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赵强。他着急到忘了捏撒车,直接跳了下来,差点摔倒。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几个女生笑弯了腰。赵强羞红了脸,摸摸后脑勺,嘟囔着:"老师生气了,让我来找你们,让你们几个赶紧回学校。"
一听这话,几人才意识到问题。回学校的时候还没忘记,把捉到的鱼用柳条串起来带回学校。老师狠狠的批评了她们的逃课行为,还让她们每人写份检查交上来。
逃课的惩罚就是放学后不许回家,把那些鱼洗干净。愁眉苦脸的她们,看着面前的一大盆鱼,后悔到心碎。这么大一盆鱼,什么时侯才能洗完。
这时,赵强走了过来:“这么多的鱼啊?我帮你们一起洗吧。”孙红生气地说,“不用,做你的好学生去吧。”还在好学生三个字上加重了口音,说着还用洗鱼的脏手使劲地推了赵强一把。
赵强委屈地说:“如果我不去找你们,老师会让别的同学去,还要把你们的父母找过来,那事情不是更糟了吗?”
孙红知道冤枉了赵强,自知理亏也不再说什么,低头继续洗鱼。赵强也不在说话,蹲下身低头洗鱼。孙红听到一阵窃笑声,抬头瞪了她们几个一眼。她们挤眉弄眼的表情,羞红了孙红的脸,恨不得把头钻进鱼盆里。
幸好有赵强的加入,很快完成洗鱼任务。看着老师高兴地把洗干净的鱼端进了食堂,知道没她们几个什么事了,大家都噘嘴失望地回去了。
路上她们几个故意拿孙红和赵强开玩笑,赵强知道大家逗乐,一直笑着不说话。
那时的他们很单纯,没有男女之分。就觉的都是同学特别的亲近,不分彼此。下课后,也经常聚在一起玩,跳绳,玩沙包,跳方格,女生追着男生打打闹闹。
从那次之后,赵强也总混迹在一堆女生中间,跟着孙红。孙红也经常捉弄赵强,让赵强丑态百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孙红以此为乐,赵强也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还屁颠地跟着她。
转眼间,孙红他们到了镇上上初中。离家也远了,都骑自行车上学,回家。有时候放学晚了,赵强会把孙红送到家门口,没有过多的言语,一直沉默着,守护着。
有时候在学校里两个人也相互探讨功课,有不懂的也会相互帮助。偶尔意见不合时,也会发生一些小摩擦,孙红都是最强势的那一个。
在孙红的记忆里,只有那么一次,赵强主动的和她表白过。
还是晚归的路上,只剩她俩了。快要拐进孙红家的那个路口时,孙红听见赵强在后面叫她。
孙红楞了一下,还未有所反应,就听到赵强说了一声“我喜欢你”,就从她身旁刷过去了。孙红呆滞了,呼吸急促,心脏加快了速度,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红的像苹果。
等孙红回过神的时候,前方只能看到赵强若隐若现的背影。孙红的耳中一直回荡着那句"我喜欢你",孙红凌乱了,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还是他真的表白了。
一向寡言少语的赵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是故意逗她玩?还是……
孙红不解,突来的意外让孙红措手不及。
之后在学校的时候,孙红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赵强,避免和他接触,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让自己难堪。
虽然进入青春期,孙红的思想还是保守的。总觉的年龄还小,不应该涉及情感之事。那是大逆不道的行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有一次,孙红收到一个男同学的情书,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没有打开那封信的胆量。在回家的路上,遮遮掩掩地拿出那封搅扰了她一下午的情书,立即撕个粉碎。还不放心地扔进路边的大渠里,看着那些碎纸屑被渠水冲走,才松了口气,回家去了。
自认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赵强却不知从那里得到了消息。第二天就和那个男同学约架,孙红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集合在了操场上。愤怒的孙红冲过去质问赵强“为什么要打架?”
赵强一改往日的腼腆,严肃的说“他不能给你写情书,他没有那个资格”。孙红没想到赵强会说出这件事,脸顿时红到了耳根。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强,逃走了。
孙红打算不在和赵强说一句话,也不愿再看他一眼。对于孙红的无视,赵强选择远远的守护,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切。
孙红的妈妈是个思想保守的农村妇人,总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认识几个字,不跑丢就行了。强行让孙红辍学回家顶替劳动力,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年龄还不大的孙红,过早的担上了洗衣,做饭,打扫屋子,照顾弟弟的责任。
不上学后孙红就和同学们失去了联系,生活完全封闭了。
冬日的一个午后,孙红妈正和村里的胖婶子在门口聊天。孙红刚走过去,就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原来是赵强,赵强说“柱子今天结婚,我们去看新娘子吧。”
孙红征询地目光看向她妈,孙红妈和胖婶子聊的正嗨,也没空搭理孙红。就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难得出门的孙红,一溜烟的跑了。赵强和她一道走进柱子家,客厅里挤满了凑热闹的人。喜庆的新房里传出欢快的吵闹声,闹洞房的人使劲各种手段,折腾这对新人。平时的忙碌也甚少有这样高兴的场面,大家也都不遗余力的展现自己的才能。
看着大家的逗笑场面,孙红也乐在其中,忘记了时间。赵强拽了下孙红的袖子,指指外面,天都黑了。孙红抱怨着赵强不早点喊她,着急地往家赶。
赵强跟在她的身后,任孙红抱怨不说话。孙红让赵强赶紧回去,不要被人误会了。赵强说:"我不放心你,看你进家门,我就走。"
孙红心想,我都自身难保了,也就不管他了,随他吧。进到家门,孙红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跟个男孩子到处跑,你不害臊啊。
因为这些话刺痛了孙红的心,孙红好久都没和她妈说句话。她妈也打定了注意,给孙红找婆家,四处托人说媒。
赵强听到了风声,经常守在门口等孙红出来。终于趁孙红倒垃圾的时候,把孙红拉到墙角的隐蔽处。
"你真的要结婚了"
"我没办法"
"那你等我好不好,等我赚够了钱,你嫁给我行不行"
"我做不了主"
孙红听见母亲喊她,着急推开赵强离开了。赵强难过地看着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女大十八变,孙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野丫头了。现在的她也是个水灵的大美人,一双大花眼睛好像会说话,弯弯的睫毛往上翘着,樱桃小嘴惹人爱。
漂亮的姑娘百家求,媒人多的踏破了门槛。平时不多言语的父亲,替孙红选定了个好人家。父亲一眼就看上了那个小伙子,是个过日子的人。
孙红哭了好几天,她不想过早的结婚,说自己还小不应该让她早早担上生活的重担。家人怀疑孙红是不是自己找了对象,让姑姑找她谈话。
姑姑的苦口婆心,让孙红左右为难。她也不小了,也是会想事情的人了。既然逃不开这样的安排,只能找个好人家。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早早的嫁人。
孙红心想,该不该把赵强的事说出来。赵强并没有和自己真正的谈过对象,也没有做过任何的承诺。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也特别矛盾。
赵强是向她表白过,虽然她没有回应,也打乱了她的芳心。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恍惚过。牵扯到婚姻自己心里没底,不多的几次接触,她也不清楚赵强到底是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家人的轮番上阵,让孙红妥协了。她不想用自己的意愿,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许家人们的想法是对的,听大人的话总不会错。结婚的那日,孙红哭红了眼睛,不知道是哭夭折的爱恋,还是无奈的命运。
多年后的一次偶遇,孙红又见到了赵强,他已经不是当面那个沉默寡言的愣头青了,现在的他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更加的稳重了,瘦高的身材也能扛起生活的责任了。现在的话比以前多了,见人也不脸红了。
留过号码后,赵强会偶然的打个电话问问是否安好。也会调侃几句当年的事情,冷不丁的赵强问孙红当面为什么对他没有回应?
孙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几天后她回复赵强:不知道真假如何回应。
赵强说:"你知道我当年鼓足了多少勇气才向你表白的,你的无视让我伤透了心。"
孙红说:"儿时的戏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喜欢和爱是两码事,你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托付终身。"
一别十几年,时光让我们再次相遇。再次相见,再次怦然心动。却已有了家庭,有了彼此都要遵守的责任。
虽然心中都有遗憾,毕竟时过境迁。很感谢你当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幸好我们手都没牵过一下,现在还可以成为朋友。
没有刻骨铭心的体会,没听过情意绵绵的情话,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的感受,更没有难以忘怀的感情,终不能算是圆满。
维克多·弗兰克尔说过,爱是直达一个人内心深处唯一的途径,只有在深爱另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本质,通过爱才能看到深爱人的本质和特性。
如果真的有爱就会付出勇敢,有尊严的信守诺言,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