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风行侠影录(54)
第二十九章 六部公审 （中）
徐寅生故作疑问，道：“真有此事？”
那儒生上前一步，道：“弟子看得千真万确，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师兄自契丹传回消息，这女子在契丹时就随侍他左右，多半……”朝林甫煌瞧了一眼，他本来要说林甫煌贪恋美色，自甘堕落，但自觉当着众执令面，不好再说，只道：“事情就是如此！”
徐寅生道：“那便传她上来。”
林甫煌一愣，忙道：“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是什么契丹高手？此事与她毫无关系。”他之前想到要将她二人先行安置，但又寻思儒门断然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见她们旅途奔波劳顿，一时存了侥幸心理，不想如今果真连累了萧槿，心中好生懊悔。
“由得了你吗？”徐寅生忽然厉声道：“监生，去传她上来。”早有弟子称是，到了后院，不多久，萧槿和英儿一同被带上。萧槿见了堂上众人，依儒生的礼节欠身行了一礼，英儿碎步跑到他身边，林甫煌摸摸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徐寅生抚须一笑，道：“好啊！儒门礼节都学会了，你这先生当的果真不假！”林甫煌听他堂堂一部执令，竟出言讥讽，心中不禁对他小瞧了几分，朗声道：“吾闻君子不因私废礼，又闻君子有争，不失其礼……”
话说一半，听得沈一浮咳了一声，林甫煌连忙打住，只听沈一浮缓缓道：“你来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槿道：“启禀执令，我本是契丹掳来的一名奴仆，从小生活在那里，后来大王将我赐给先生。我只知道，主人到了哪里，身为奴仆，即使不远千里，也该追随，除此之外，再无他想。”林甫煌听她言辞恳恳，知她一贯不会说谎，不禁心中感动。
沈一浮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没有伤害儒生了？”
萧槿摇摇头，道：“除非他们要伤害先生！”
“妖女！休要胡言。”却是刚才那名儒生站出来，道：“当日你在我右臂之上划下这一道伤疤，此刻还想抵赖吗？”说着，向前一步，捋起宽袍，果见他右臂之上，赫然有一道疤痕，刚结不久，自上而下，高高凸出一条。
程玄鉴道：“正堂之上，注意言辞！”又道：“如此剑创，若有意为之，废汝手臂非是难事，你是何时何地与她对敌，又是因何拦截林甫煌？”
“是！”那儒生听执令喝斥，连忙低头，又说：“弟子听闻林甫煌被废武之后，又再使用儒门剑招，是以想请他来见谕使，不料行至半途，却被他们所伤，师兄弟八人，都是见证，此事张师兄也是知道的。”
徐寅生道：“堂下女子，我问你，这伤是你留下的吗？”
萧槿点点头，道：“他起手便是杀招，我自然要还击，难道要像上次一样任你们宰杀吗？”说着朝张行德狠狠看了一眼。
徐寅生道：“说出他们下落，我等可既往不咎。”
“我不知道！”萧槿紧咬双唇，低头再不多说。
“真是不知好歹，来人……”
“慢着！”林甫煌刚出口，听得恩师同时开口，忙低下头，让恩师先说。
沈一浮道：“徐执令，难道还想让悲剧重演不成！她忠心护主，不知是犯了哪一条律令？”
两人对视一眼，徐寅生闭口不言，目光移往他处，似乎颇有几分不安。
一旁魏无阙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伤我儒生已是不争事实，更何况，她所追随的，乃是我儒门叛徒！”
程玄鉴朝向魏无阙，道：“当日执辅废他内力，扫他出门，按说此后行事，便不该归吾儒门管辖，但太宰既命重开六部公审，想是正式文书未下了？”
魏无阙道：“他叛国通敌，魏某难道没权处置吗？”
程玄鉴深吸一口案上香炉轻烟，缓缓开口：“吾倒是听闻，是陈子云不计前嫌，救他在先，而后他孤身赴契丹，搭救在后，虽是阴错阳差，致使儒门痛失英才，但此二子肝胆相照，当也不失儒门风范。”
魏无阙道：“但契丹王赐他金器、奴仆，他全都收了，未必便不是贪图荣华富贵。”
程玄鉴微微一笑，道：“他是梁王世子，世人眼中之荣华富贵，想必早就视之为粪土，他能谦卑示下，以礼相待，自是仁心使然，试问，若将此仁心放之天下，又哪来这满眼攻伐杀戮？”
魏无阙道：“咱们自然讲仁义，可是契丹人呢，听闻其人衽金革，死而不厌，又如何会讲仁义？”
程玄鉴道：“人性本善，这便是林甫煌教授儒学之初心所在，也是禅师……”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韩梦殷，见他竟不为所动，低声道：“唉，儒门凋敝至此，便是急于以一时之见，论定是非！”
魏无阙冷哼一声，道：“礼执令不必这般含沙射影，令弟之事，儒门上下同感遗憾。”
程玄鉴听他提起玄璧，不禁心中一恸，道：“逝者已矣，只是不该让憾事重演。”
魏无阙道：“既是如此纠缠不清，便不用再说了，请六位执令下判词吧！”
其余几位执令见他忽然叫停，心中便感不悦，无奈太辅、太政闲云野鹤，不理政事，如今太宰独揽大权，魏无阙又是韶武堂执辅，众人也不好发作，正要执笔写下判词，忽听堂外一声喝止。
“且慢，天下间除了我，还有谁最清楚这件事！”这声音清越中带着一股稚嫩，尾音更带着一点淡淡的鼻音，林甫煌一愣，“这声音，莫不是述律燕？”不禁回头一望。
但见来人一身黑衣戎装，昂首踏步走进堂中，林甫煌见她秀眉微蹙，神情凝重，双目顾盼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飒爽意气，却不是述律燕是谁？只是她似乎又长高几分，双脸也褪去了婴儿肥，虽更显风华绝代，但比之初遇之时却是少了几分娇俏。
众儒生站在两侧，不由自主地看向她，不知这名女子是谁。述律燕在堂下站定，也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述律燕，正是契丹皇族述律氏一脉。”
此话一出，众儒生不免大吃一惊，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猜测她来此目的，堂中登时嘈杂起来。
程玄鉴轻咳一声，道：“静！”众儒生慌忙静静站好。
她身旁一名黑衣人向前两步，恭恭敬敬朝林甫煌行了一礼，道：“先生无恙否？”
众儒生这才看见，她身边还跟了一名契丹武士，也是一身黑色劲装，正是当日出手之人。
林甫煌看向他，心中纳闷，道：“嗯？你我认识吗？”
那人退后一步，故作惊疑，道：“啊！是属下失言，认错人了！”又朝他行了一礼。
林甫煌淡淡一笑，道：“哈，小小反间计……”
陈中泰不待他说完，朝他一挥手，道：“你先退后。”又转向述律燕，问：“子云情形究竟如何？”
述律燕侧头盯着林甫煌，一字一句道：“陈子云是被林甫煌害死的！”
黑衣戎装.jpg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