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下

  第二天，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海峰依旧早早的来到学校，上午的语文课上老师表示对昨天的作文结果有些不满，不过还是表扬了三个同学，班长娟子和另外一个女生有在作文里写出来梦想，海峰虽然没有写到梦想，但是将放风筝的整个过程表达得非常生动，也值得表扬。最后老师将这三篇作文作为范文念了一遍。布置了所有同学将这篇作文重新写一遍，海峰依然只是将自己放风筝的心得写了下来。他想他唯一的愿望是爸爸可以好好的，可是这又如何和放风筝连接在一起呢，又要如何将它们放飞呢？

  吃完午饭，准备午休的时候，老师把海峰叫到了办公室，面色有些凝重，说：“刚刚你家里人捎信来说……你爸爸去世了……这周的课不用来上了，等你回来老师给你补课……”说完老师摸了摸海峰的头，眼眶变得有些湿润。海峰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愣在那里，然后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回家了。

  海峰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他觉得这是个梦，是怎么都无法醒过来的梦。离家越近他越急切希望醒过来，可是他逐渐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在梦中。到家的时候，院子上方搭起了一块大大的篷布，堂屋里有奇怪又悲伤的音乐传出来。海峰看见周奶奶和妈妈两人在说话，两人都在抹眼泪。海峰轻轻的喊了一声“妈妈”，海峰的妈妈陈凤转过头，她的双眼已经又红又肿，用沙哑的嗓子对海峰说：“峰，回来了啊，来，给你爸爸磕头。”

  走进堂屋，海峰看到正前方摆着一张父亲的黑白照片，爷爷奶奶坐在巨大的阴影里，邻居们在忙前忙后，海峰跪在父亲的遗体前，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可是爸爸再也不能回应他了。海峰靠近遗体，突然感觉到眼前一切的不真实。印象中的父亲如此有力，魁梧和亲切。不是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眼前的人看起来比父亲矮，比父亲陌生……这是我的爸爸吗？是的话为什么感觉一点也不像，这是假的……可是如果是假的话为什么大家都在为他哭泣，大家都这么伤心……海峰的眼泪也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还有如此多疑问，这些疑问又该去问谁？

  后来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海峰记得有很多人在哭泣，自己端着父亲的排位跟在念念有词的先生背后一直走，父亲的棺木入土时，海峰洒了第一把土，然后看着父亲和棺木一点点被黄土覆盖。

  埋葬父亲后的那个晚上，海峰回到他睡觉的阁楼，发现屋顶那片亮瓦洒下了一束明晃晃的光。让漆黑的阁楼可以看见个大概。海峰想起以前奶奶讲的一个故事，说死去的人会变成白色的光，他会留在曾经亲近的人身边保护他们。那是爸爸吗？是爸爸的光还是其他人的光呢？海峰有点担忧地打开了灯，那束白光消失了，海峰看到角落了老师奖励给自己的风筝和父亲的风筝，本来准备对父亲说自己得到了老师的奖励，本来打算等父亲回来了一起放飞的风筝，只是落寞的躺在那里。

  海峰看了一会风筝，又关上了灯，白光回来了。海峰爬进被窝，对着那束光小声说道：“爸爸，我很想你。”白光好像闪了闪，依然明亮的守护在哪儿，海峰安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