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油炸鱼丸（散文）

妻子在锅台上拿着舀瓢，对我说，火不能太旺，这鱼丸得用慢火慢慢炸，你去楼上抱一捆硬柴来。

前几年，家里的楼顶开始漏水，便请人盖了彩钢瓦，底下立柱一根根撑着，四周并没有全部围起来。硬柴就堆在墙壁边，这是我和妻子用斧子锯砍刀一点点劈出来的，硬柴被捆得好好的，整齐地堆积在墙边。

妻子说，油炸鱼丸，软火可不行，像树叶子点着后，一股大火，一股浓烟，立时就完事了，少后劲。这硬木柴啊，放一根就烧半天。

这些硬木柴平时是不烧的，只有过年时炒年货炸鱼丸才用，炒年货炸鱼丸耗的时间久，硬柴添在锅底省事。

这鱼是妻子上县城菜市场买的，计两条，每条都七斤往上的，买回来第二天，妻子刮去鳞片，剖了鱼肚，揪出鱼腮，清洗干净了，放在砧板上，接下来就是我的任务了。我反复地剁着鱼片，剁成碎末状，妻子便开始大显身手，一展厨艺了。淀粉，豆腐，食盐，还放一些瘦猪肉末，再放上葱花生姜剁成的碎末，用力搅匀。

午饭以后我们就开始干，冷油下锅时须以猛火，火烧起后，油在锅中沸腾，就要用慢火了，蒸汽从锅里升腾起来，锅台四周的阳光围拢着白白的气不走。

屋内热乎乎地炸着鱼丸子，屋外寒风正凛冽地刮着，风把树头上的枝杈吹得弯弯的。北风啊，你使劲地刮吧，雪哟你就使劲地下吧，我在屋里呢，妻子在屋里呢，儿子在屋里呢，一家人都在屋里呢，屋里热手乎的，这个世界已经不冷了。

北方过小年是腊月二十三，我们南方过小年是二十四日，过完小年，祖宗就请回来了，屋里就忙起来，炒年货，上街买年货，打扫卫生，许多事就堆在一块，一件接一件。乡村的天空开始有冲天炮的响声，响声从不远处被风刮过来的，刮得全洲每家每户满地都是。那冲天炮憋了一年，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炸吧，响吧，炸出个四季平安，响出个吉祥如意。

妻子说，硬柴烧的久，你也用不着守着，出来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吧。我坐在下边，灶膛里的火让我的周身暖和，我才不出去活动呢，外面都已经下雪了。我说，我得坐在这里啊，一会子鱼丸炸出来，我先尝尝你的手艺，再把酒暖着，晚上就着鱼丸子炒个好菜，我喝两杯，鱼丸子喝酒，明年啊就越喝有喽。

头一锅炸出来了，妻子喊儿子下来，儿子应声从二楼而下妻子用筷子连挟两个鱼丸塞进他的嘴里，他大口吃着，连连点头，妻子又挟了两块塞进我的嘴里，我对妻子连声赞美，妻子乐呵呵地笑了，儿子也笑了，我也笑了，多么寒冷的村庄，这腊底的笑声，都会那么让人难忘，那么叫人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