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可能（七）
学习时间再紧张，任务再重，学校也还是把午休的时间挤了一个小时出来。
虽然在教室趴桌子上睡觉并不舒服，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休息一会，当然，也总有睡不着的。
林晚枫很开明，只要不捣乱影响别人，不出校门不违反校规不出安全问题，可以不睡，于是宋清辞为首的一批“不安定分子”每天中午必定跑去打球。
“CC，待会回去物理作业借我抄抄，杜老怪最近天天盯着我，专门找我事。”杨文博一边传球，一边喊着。
“物理作业？靠！物理作业！我给忘了！”宋清辞一拍脑袋，扔下球就跑，“你们玩着，杜老怪要抓到我那才完蛋了！”
跑到教室门口，宋清辞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进去。
大家都睡着了，趴着胳膊的，蒙着头的，仰着身的，流口水的，千奇百怪。
他轻手轻脚走回座位，打算赶紧把作业写完。
旁边睡着的林夕动了一下。
她侧着头趴在桌子上，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一只手压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紧紧握拳，看得出来非常用力。
宋清辞第一次发现林夕这个样子，他有点慌，不知道是该把她摇醒，还是该做什么。
那手攥的太紧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帮她把手松一下。
林夕却在那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死死地握住，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宋清辞抽手，完全拽不动。
他站在座位旁边有点懵，怎么睡觉还能睡成这样？这得是多可怕的梦？
宋清辞只好就着坐下，想了想，他把另一只手覆上林夕的手，入手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
他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温柔又缓慢，像是哄睡的安抚。
慢慢地，手指的疼痛感消失了，林夕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点，她的呼吸变得平缓而均匀，似乎从可怕的梦魇中挣脱了出来。
离起床还有一会，杨文博也抱着球跑回来了。
他看到这一幕，一脸不可置信，差点大喊大叫起来，还好宋清辞狠狠瞪他一眼，让他把那些噪音咽了回去。
“老大，啥情况，你们俩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杨文博放下球，凑到宋清辞耳边，压低声音说。
“滚，别胡扯。她好像做噩梦了，有点害怕。再说…也不是我要握的，是她抓着不松手了。”
让人看到他们这么明显的亲密行为，宋清辞也有点脸红，毕竟早恋在初中生里，还是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
“真特么牛逼啊大哥，我是服了，太有手段了你。”
“你可闭嘴了，真想揍你一顿…”宋清辞抬手就想揍他一拳，身体一晃，林夕快松开的手忽然又攥紧了，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样。
他赶紧把手放回去，继续一下一下地拍着，然后用眼睛狠狠鞭挞杨文博，“你快写作业，写完把我的也写了。”
“凭什么啊？太没天理了吧，你在这泡妞亲亲我我，我就苦逼地写作业还得捎带你的？你是法西斯吗？”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看我右手能动的了吗？我要能动还稀罕用你。别废话了，你快点！磨磨唧唧的！”
杨文博仰天长叹，真是欺人太甚啊啊啊！
起床铃声终于响了。
教室里陆陆续续传来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有的人伸了伸懒腰，有的人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教室好像都活了过来。
林夕从睡梦中爬起来。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明明是面对宋清辞，目光却越过了他，盯着身后的虚空。
“林夕？”
宋清辞轻轻叫了她一声。
“嗯？”
林夕的目光拉了回来，看着他，稍微歪了歪头，似乎在确认这个人到底是谁，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眼神懵懂又茫然。
“醒醒，快上课了。”
宋清辞提醒她。
“哦。”
林夕松开他的手，转过头去看自己桌上的课表，然后从桌上抽出课本，再拿出习题册和钢笔，做好了上课的准备。
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握着宋清辞的手睡了一觉。
“啥情况啊这？这属于什么梦游的一种吗？”宋清辞自言自语道。他手背上还有三个很清晰的指甲印，隐隐有点痛觉，摸上去像是三个小小的笑脸。
他忽然也有点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