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的异乡偶遇
那是南方山区。山大沟深,绿树丛林中有高大繁密的翠竹,溪流于悬崖下冲击出一汪深潭。山顶终年雾气缭绕,林间有鸟啼啾啾。在一片坡地上,当地人开垦出一层层的梯田。山坳处是村寨,还有一所学校,而我是这所学校唯一的教师,在这里一呆就是许多年,教出的孩子一茬又一茬,有的走出了这座大山。因为教书育人,我备受村民的尊敬,他们待我如亲人一般。我也迷恋这一方水土,不愿离去。闲暇时,我研究当地的文化历史和民俗风情,编成了一册又一册的书籍档案,排列在书架上,给后人流传。
梦里,我似乎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每一处山坳、每一户住民,还有我写的书,每一页每一行都经过反复的斟酌和誊写。感觉快要醒来的时候,我要求自己一定要记住。可惜最终记不住,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个轮廓。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我在那个山区村寨的使命完成,好像是支教,又像是调离。离开前夕,村民劝我去一处地方听戏。那是在一处广场上,有一座雕梁画栋色调黯淡的戏台。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拿着板刷一样的器物,和一位着粉裙执琵琶的女子,斜对座着咿咿呀呀的弹唱。浅吟低唱,百转千回,韵味很足,我却大都听不懂意思。台下露天横放着一些简易的凳子,是用石头垒成墩,上面担着厚厚的木板。听戏的都是附近的村民,有些老者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沉醉其间。听不太懂,我的目光在周边查看,注意到我附近,坐着一位穿着古装的女子。她头上挽着发髻,微戚着眉,秀丽端庄的身影,静静地在那里听戏。旁边还有一位小女孩,站在她身侧,小心陪着。
第二天,在同样的地方,继续听戏。报幕的人又介绍那两个人,都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戏曲弹唱的行家,可惜名字在我醒后记不得了。那两个女子还是在那个位置听戏,听着听着,古装女子和我说话,问我的来由,我一一作答。她告诉我的名字,没记住。她说的话,我记住一句,“我就是奔着结婚对象来的”。不知道是啥意思,是来相亲的,还是等她的未婚夫呢。
第三天,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我们继续听戏,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忽然天气乍变,风狂卷着,树叶哗哗作响,满天的乌云翻滚,一下子天气暗下来。众人四散奔走,两位名家也不知所往。我赶紧起身,抽出伞,快步回返。在山下的岔口,看到那位古装女子一个人抱着胳膊,头埋在膝盖间,蹲着路边。不见了随行的小女孩。我说快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她说她们走散了,她心里害怕,想让我送一送。
我只好陪着她,沿着另一个方向行去。这地方,走不远就上山,之字形拐了几道弯。这时下起雨来,在一处民居院子里避雨,一位妇人到我们跟前说话,借着灯光,我看清了她的面孔,是我在老家临沂的邻居,我很熟悉但又叫不起她的名字。我问她在这里干什么?她说她从临沂来这里做生意,常驻,有事可以随时找她。说话着,她赠给我倆每人一盒长条的纸盒,与装水杯和洗发水的包装有些类似,不知道内里装的什么。她又把一颗分开的梨,给我们每人一半,转身离开。
我和女孩走在门口屋檐下,抬头看着去路,一条小路通向这座山的半山腰。这时雷鸣电闪,一个霹雳划过,刹那间照亮了漆黑暗夜,密密的雨丝,还有山腰处一座高大的凉亭显露出来,依稀可辩凉亭两侧对联的字迹。女孩告诉我,她家就在凉亭之上不远处,她想让我陪她去家里,她话里的意思,这几天下山就是为了找我。我感受到山上的雷声更响了,那一道道的闪电中潜伏着危机,女孩紧紧拉着我的胳膊,身子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女孩,她像狂风骤雨下的鲜花,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素雅,没有一丝妖异。我带着女孩向凉亭攀爬着,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她送到凉亭后,她就可以安全回家了。同时,我还要把话给她说清楚,我有老婆孩子在家,我不是她的结婚对象,所以不能陪她回家。
这样想着就醒了。这是一个奇怪的梦境,在山村支教的生活,听戏的偶遇,山路上的诡异和雷霆之怒,都像我真实经历过的一样,恍如隔世。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抽离的我,似乎还能嗅到那处山路的气息。枕边妻子也醒来,告诉我,她也有奇怪的梦境。是我们到了天上生活,一次我要飞去月亮访友,归来时后背写满了漂亮的文字,那是闪闪发光的天书。
我一直感觉做梦本身很神秘,远不是现在的科学所能诠释得了的,所以最近专门给自己列了一个专题,就叫《梦境》。一些奇怪的梦,只要能大致清楚梦中情景,最好还是记录下来。将来回头看,也能对梦与现实的关系略作分析。但我又不能一味沉醉在梦境的虚幻,毕竟现实中需要做的事很多。再者,估计大家不会感兴趣这类题材,甚至会怀疑作者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所以即便还有一些特别的梦,我都不想轻易记录。但这个梦,我隐约觉得其中蕴含着什么用意,是我没有察觉到的。
2023.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