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八节 | 冬节琐忆

又是一年的冬节了。

今年冬节前夕，小孩子天真地问奶奶：“吃了冬节丸，就要算新的岁数吗？”大人们乐呵呵逗他：“对啊，冬节那天你几岁了就要吃几个汤圆才好。”恍惚间，当年奶奶，家中的长辈也曾有这样调侃的话。

小时候，老人们说：“冬节这一天晚上是一年中最长的。”我听了，却不以为然，因为冬节这一天跟其它传统节日一样，是家里非常忙碌的时节。在冬节的前一晚已经非常忙碌了，奶奶、妈妈要做汤圆、胶罗钱（潮汕应节的粿品）拜老爷，祭拜祖宗，而冬节的早上要天还没亮就起床，做汤圆，做菜准备祭品拜祖宗，吃完早饭后，还要拜老爷，忙得团团乱，晕头昏脑的，要到下午才有空休息啊。忙乱的节日恨不得时间足够长，而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却是飞快地流逝而去，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老人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童年的我和奶奶一起睡在老屋，离父母住的堂屋有一段的距离，冬节的早上，天还是黑的，奶奶就叫我起床了，被窝的温暖让人极为留恋，但奶奶的声声叫唤，虽让人不耐烦，也不得不起来，因为在农村早上赖床是被人视为懒惰的恶劣品行，这会导致“女孩嫁不了好夫君，男孩娶不到美娇娘”的后果，所以这让人唾骂的可耻行为是必须引以为戒的。虽然我依依不舍可爱的被窝，但还是快速地穿好衣服，接着跟随奶奶摸黑穿过悠长小巷，看到各家各户的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偶尔有模糊的说话声音，村里的女人们早已忙碌起来了。

来到父母住的堂屋，我喊门进去后，马上就忙碌开来了，奶奶准备好糯米粉、糖、水，混合在一起，揉成团，揉均匀，把大团扯一点小团，揉成小圆球，一个汤圆就做好了。我也搬个椅子，坐在她旁边帮忙揉球，可惜我揉的汤圆有大有小，没有奶奶做的均匀好看。奶奶却从来没有责备我，反而笑眯眯地端详着说：“冬节丸，大大小小，公孙父子圆，很好。”做完足够的数量，奶奶叫我坐在大土灶旁烧火，柴燥火苗旺，一会儿，大鼎里的水就咕咕叫开了，奶奶把汤圆放进去，等水再次滚开了，加糖搅匀，就盛在碗里，放在四方的祭祀用的桌子上，摆放整齐。接下来就准备菜肴做祭品，而我依旧坐在土灶旁负责烧火，坐了一会儿，身上就暖烘烘的，慢慢地连脸蛋也红彤彤起来，真舒服，暖气熏得人晕晕欲睡的。

 似乎时间依旧停留在那个坐在土灶旁的小女孩身上，我的记忆依旧如此鲜明跳跃着。我万万没有想到，时间倏忽之间，几十年的功夫，如白驹过隙，小女孩也会成为奔四女人的一天！小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要盼了许久，才会有一个热闹的节日；要念叨了很久，才会过年，才有新衣，有压岁钱，有零食，好热闹玩耍的春节啊。而如今，人到中年，却觉得时间飞快，它像一只活泼的兔子觑见人，一下子跑得迅疾，想抓又抓不住啊。这不由令人感叹，是不是人一长大了，忙碌于工作家庭生活了，步子也就急起来了，步伐迈得太大了，时间也加大步伐，风风火火地跑得快啊！

岁月不饶人，不如在今夜我们放慢脚步，静心做做汤圆，站在炉旁，静等水开，煮几碗汤圆，笑盈盈捧给身边的人，有几岁了就来吃几个汤圆，可好？

吃汤圆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