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卖癫狂》

入乡随俗 人应如此 艺术亦然

2019-01-19  本文已影响32人  王闵仁

近来提笔,每要自责一番。早拟好的腹稿,却在落笔时一拖再拖。自责后,却因心情低落又不愿落笔,去寻些劳什子消遣。待得记忆不甚清晰,才赶忙落笔,急就一篇稿子。

再欲完善,却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所幸我唯独在写作上记忆奇佳,搁置多年的稿子只消看两眼,就能原原本本的回想起来,还常能写出几点当时未觉的精妙之处。这拖延症,倒像是能把“琐碎的记忆”的封存进文字里,历经时间酿成醇馥的好酒。

哈哈,就算我这样的厚脸皮如此自夸也会脸红。

之前有位姑娘说我这人很擅说些歪理邪说,还真是。

多日前,西伯利亚交响乐团在大连有场跨年音乐会,一位非常可爱的姐姐邀我同去。我这人生性懒散,常年“盘踞”在书房里,就算艳阳高照暖风袭人的春日都不大出门,况论这滴水成冰、点水成凝的冬夜!

但你们是晓得的。可爱、姐姐、邀我!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下刀子我都会去的哦。

订的位置在第一排偏左,椅子有些窄,角度也不很舒适,对身形“大气”的我不太友善。

不待多时,演奏者们静默有序的从后台两侧走出,各自落座。一位着晚礼服的俄罗斯小胖子迈着两条小粗腿儿嘚嘚踏方步走上前,他是今晚的指挥“杰纳迪. 切诺夫”。

看着他缓步走上指挥台,我不由得一挑大拇哥暗赞一声:

“真白!”

他面朝观众,轻轻颔首致意。敦厚质朴的脸上眉头紧锁,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严肃模样,活像早期苏联海报上印刷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见他用指挥棒轻敲了下谱架,随着快速的两下横挥,悠扬的乐曲从手指贯穿琴弦、铜管、鼓面流动着浸润了整个空间。

温婉、迷人、如同情人柔软手指的音乐骚动着人的耳廓。

我是惯常看话剧、相声的,这实打实的听交响乐还是头一遭,真高雅啊!

但老实说,给我困完了!

太雅了!曲高和寡!你晓得不?

我歪栽过去,偷眼瞧身旁边的小姐姐。

她没有半分困顿模样,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厚重的大衣下身子有些不自在的紧绷,舞台的光倾泻而下,在柔美的脸上留下朦胧的影,她忽闪下珠帘般的眼睫,显出一池夜色。

时演至中场休息,我见你听的投入,便问你如何。

你没有立刻作答,顿了下,抬头望进我的眼睛。

你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大半是为了陪你,只觉得你会喜欢。”

我详做镇定轻声问了句“是吗?”

你不再言语,瞧着空无一人的舞台,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灯火装饰了你的眼眸,似乎见那幕布、几凳无端生了欢喜。

我霎时看的有些痴了,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你太甜我,我,可能吃不消。

不多时,音乐会继续,演奏家们穿着黑色雅致的礼服,操持其各自拿手的乐器,一曲终了。大多是些温婉、保守、略显平淡的曲子,不复开场惊艳。失却了对高雅艺术敬畏的观众们开始觉得审美疲劳,场馆里掌声稀落。就算背着身子,我也能看见那个小胖子脸上的两团红晕,太尴尬了。他颤抖着抬起右手,聚过顶忿忿挥动两下,想来可能是要掌声的意思。

没成想这浓眉大眼的高雅艺术,也和说相声的差不离,也愣要掌声。但人老外大老远的来一趟,总是不容易。宽厚的大连人民,本着有朋自远方来,不让对方下不来台的基本原则,响起了颇具礼节性的奚落掌声。

台上的首席小提琴演奏家——我不认识先生。臊得都坐不住了,对着指挥频频施以眼色,指挥家无奈应允。只见小提琴家缓缓起身,笔挺着身子如王者一般环视全场,略微平复了下心情,架好了小提琴,来了一曲独奏。旋律浑厚,而富有活力,是能唤醒沉睡冬季的声音。慢慢的大提琴和其他小提琴手也加入了合奏,渐层的加入了小号,单簧管,并在曲终时加入了一声如同春雷般的鼓点。

这一刻初春的雨早早的落在了冬日的剧场,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阵又一阵,一阵高过一阵。

待首席小提琴演奏家落座后“雨”渐渐停了,观众们的兴趣已经被提起来了。

指挥也高兴,他们的艺术得到了认可。我见他暗暗对首席小提琴演奏家比了个拇指,一低头一跺脚两膀一较劲再来最后一首圆舞曲《蓝色多瑙河》!

小提琴轻柔的奏出窸窣的震音,乐曲似真如河水一样娟娟流淌,夜色静谧、温良、多愁善感,所有躁动的灵魂都安静下来,在这蓝色的十二月,所有人都在多瑙河畔无忧无虑的晒着月亮。

最后一声重音落下,指挥家转过身对着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整场的气氛越来越高涨,有站起来鼓掌的、喝彩的、叫好的、还有喊再来一段的。没想到这洋人的交响音乐会,到了咱这地界儿,也有了些子江湖气,颇有这九河下梢天津卫,茶馆里听大鼓书的意思。

观众们的掌声经久不息!见演奏家们都没有退场,掌声越来越激烈,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杰纳迪. 切诺夫”再次登台,他在台下拿了条中国红大围脖,往肩膀上一搭,像两个小褡裢似得,迈着小胖腿又回来了。

合着交响乐也返场!

他站上指挥台,向着观众低头致意,做了安静的手势。

转身拾起小指挥棒儿一甩,来咱们继续,走!又来一曲,这一连就返了三次场,台底下看着高兴,台上演的人也开心。

直到这台上台下的人都有点癫狂了,满头大汗,四肢虚乏,再也拉不动琴,吹不动号,打不响鼓,拍不了掌,才惺惺作罢。

真是有了点跨年大联欢的意思!若是像电视里演的,每个人穿的人模狗样一板一眼的粘在椅子上,反到没了兴味。

呼喝、喧嚣,这高雅艺术也是要入乡随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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