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疫情当前，东京街头一日放风

坐标东京23区。

上个月日本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于是我等留学僧便开启了招猫惹狗，沾花惹草的居家自肃模式。

想着也没有怎么出门，于是平时也就发发花花草草，刷一下存在感，报一报平安。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陆陆续续被朋友催更朋友圈长文。于是我翻了翻朋友圈，发现上次的稍长一点的更新还是在2月份，转眼都快三个月了。

真不是变懒了，主要是现在每天都窝在这四方天地里沾花惹草、面壁思过，最近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徒步25分钟可达的业务超市了。况且每次都是不得已才出的门，一出家门就好像自动触发了浑身的安全警报一样，总觉得周围都是危险分子，只想赶快回家。再加上，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话唠了，随便一点小事就能说上半天，所以也在反思要不要做个安静girl。

日常的沾花惹草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在线催更。于是，今天是春光明媚的一天，是放风的一天，是感恩的一天，也是话唠本唠在线营业的一天。

因为前几天被告知今天要去领健康包，于是午饭过后便顶着东京春季熟悉的大风出了门。

一出门，就发现道路两旁我喜欢的银杏树又变装了。前一段还只是小小的芽苗的，今天再一看就已然长成了茂密的绿扇丛。与公园里枝桠蓬勃的银杏树不同，道路两边的银杏树都是笔直的枝干上规矩地聚着一丛丛的绿叶，没有旁逸斜出……（突然想起那课本里的《白杨礼赞》，好像除了肤色不同，其他的语句拿来形容此处的银杏树也毫不违和。so，此处省略一篇银杏礼赞）

道路两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日本华侨”

其实以前喜欢银杏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就只是单纯喜欢而已。直到前不久读到了郭沫若的散文《银杏》，才知道原来银杏树是中国才有的树，东京这满大街的银杏树原来也是远渡重洋的“日本华侨”，对它突然就多了几分亲近感。早春星星点点的嫩绿到深秋的层层堆叠的金色，一年三季都是好景色。这么一想来，比起樱花的璀璨绝美，银杏果然是有一种“端庄”的大家风范。

葱郁的绿色扇丛

再往前，离家不远的公园里，紫藤花也正旁若无人地开得正好。前几天看到新闻说为了防止游客聚集，福冈的一棵600年的紫藤树的花全部被剪掉了，这算不算是怀璧其罪呢。还好，在这巷道深深的小公园里，还有一片紫藤花静静地迎风来又随风去。

公园一角的紫藤花架

其实单从花形上来看，紫藤花和怀槐花就还挺像的，不过说起紫藤花莫名就觉得比槐花洋气不少。但我更熟悉的却是乡土系的槐花。以前老家附近就有很多槐树，每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春光晚晚，空气里除了渐渐多起来的热意，还有铺天盖地的槐花香。以前做语文阅读，有一篇怀旧的文章《五月槐花香》，当时读的时候只觉得作者的情感很真挚，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了些许共情。似乎，每个人的乡土中国的记忆里，都有一股熟悉的槐花香。

手机里没有家乡的槐花照片，图片来源于网络

而看到车站前新建起的小学时，才真有一种“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半年前才在旧校区里避过多少年一遇的台风，闭关前每天从门口来来往往，看着“风的孩子”们冬耐寒夏耐暑，结果才一段时间不见，一眨眼就变成了挖掘机魔爪下的一片废墟。与之相对，每天悄咪咪施工的新校区工地，一点点的建着。可能因为施工时都太克制了，没有什么属于工地的噪音刷存在感，所以对着高高围起的工地，我来去匆匆的路上也太在意过。结果今天看到围栏撤去后的新校区的全貌，才真的在心里喊了一声“什么？大清亡了……”

新落成的校区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塌了，数天不见，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

沦为废墟的旧校区

其实每天宅在家里看谜一样的疫情报道，附近的大商场虽然歇业了，但是药妆店啦，餐饮店啦，超市啦，营业时间会调整，但是总归是正常营业的。虽然大家基本都带着口罩了，但是出行并不受限制，并且每天呼啸着来去的公共交通还在运行，除了学校不上课以外，在我的认知里似乎这次疫情并没有在这里掀起多大的风浪。很多歇业的店家，在4月下旬开始歇业时，大多都把重新营业时间定在了5月上旬（大多是紧急状态结束的5月6号）。对疫情的乐观在这个5月打了巴掌，紧急事态延期的讨论还在进行中，但仿佛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只等正式发布了。

之前和其他国家的小伙伴闲聊时，都有这种感觉，全世界都觉得严重，唯独日本人不急不慢。当5000多万人口的缅甸出现了100➕病例时，缅甸小伙伴急得不得了；当9000多万人口的越南出现几十例的时候，越南小伙伴好像天要塌下来了，所幸越南反应挺快，很快就封锁了对外通道。而1.2亿人口的日本，感染人数最多，确是最后封锁过境，最乐观的。

日本最新疫情数据，来自于维基百科

其实也跟日本人聊过封城的问题，但就像之前说，一是钱的问题，再就是法律的问题。国内之所以能够很快控制下来，很大部分原因是疫情严重的地区紧急封锁。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是怎么样的，但据说日本的法律是政府无权要求民众如何如何，自由和人权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我有时候在想，这种时候，因为可怕的无症状者的存在，保障所有人的自由权其实不就是侵犯所有人的自由权吗？哪里都可以去，其实不就是哪里都不可以去吗？但是因为没有被强制，所以即使事态其实并不乐观，但是各种奇葩事例还是屡见不鲜。之前国内严重的时候，各种新闻里骂声一片。现在放在全世界的范围里来看，原来不只是国人这样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是全世界这个大林子呢。归根到底，自觉是建立在相当程度的觉悟之上的，靠自觉来实现一些宏愿，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

自由？人权？

5月的焦急，是今天坐车感受到的。无论是千代田线，繁忙的山手线还是东武线，长长的一排座椅上，基本只在两端坐人，中间空荡荡的。即使是池袋这样常年热闹的大站，也格外的冷清，还有好几条路线宣布暂时停运。看来4月的乐观在5月没有能够延续，被打的巴掌还是留下了印记的。而为了通风，车窗的玻璃都降了几分，车一开起来，嗖嗖的灌进来，特别是地铁里的冷风，吹到身上凉凉的。

午后的千代田线的电车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车窗会有安全隐患，无论是国内还是这里，基本是宁愿开空调也不开车窗的。怕热又怕冷的日本，基本上长年都是空调车，温度总是不适宜的高或低得吓人，车内车外好像不在同一个季节。我一度以为电车的玻璃只是危机时刻的逃生通道，没想过还能这样通风。那既然可以的话，为什么平时不打开呢，这样不才是大家提倡的对环境友好吗？这样的节能环保，总比什么通过不安厕所灯，把教室灯数减少等迷惑行为来节能环保要靠谱得多吧。

现在除了大商场临时歇业以外，各个观光场所也都纷纷歇业了。街头除了银杏树绿意盎然以外，道路两边的各色杜鹃花也开得正好。往年很热闹的杜鹃花祭り今年也都悄无声息，拐过去看了一眼，也只有一簇簇的杜鹃花热闹的开着，倒没什么游人往来。

根津神社里无人观赏的杜鹃花

出门还挺舒服的沐浴着阳光，下了电车就完全阴云遮顶了，加上功力不减的大风，慢慢会觉得有点凉意，但是这份凉意在看到公园里的志愿者们时都化作了心头的暖意。东西不多，但是都特别实用，`n95口罩啦，消毒湿巾啦，清瘟解毒的胶囊啦，防疫指南啦，还有大使的一封信。不知道当初国内同胞收到口罩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充满了感激。穿山越水而来的情谊，很温暖，很动人。现在想来，当初慌慌张张的寄回去的口罩，应该附上只言片语的，因即使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语，收到的人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也会觉得特别温暖的吧。

来自祖国的健康包，比一颗感恩的心 健康包内容物

也许会迟，但总归是会到的，就像这份健康包，就像战疫的心情。“同气连枝，共盼春来”。春天已临近尾声，夏天就要来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吧，第一次这样期待盛夏热辣辣的太阳。

                                                                                  2020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