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晏殊《清平乐》

近年懒于动笔，但凡要做读书笔记，多是电脑打字输入。那天，忍不住还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将晏殊的十来首词，抄写一遍。原因很简单，因为喜欢。最喜欢的是《清平乐》，喜欢那份不浓不淡的感情。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尤其是中年人，比如我自己。

清平乐 晏殊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秋日午后，风细细柔柔，落叶徐徐而飘缓缓而落。新酒刚刚酿成。诗人并没说尝酒时是独酌，只说易醉。或许，不仅仅是新酒味醇，也可能是长日无事，借此醉于秋色。

已凉天气未寒时，所以小窗下，就能浓睡。

醒来时，斜阳正照阑干。或许会有片刻恍神，可诗人没有说目断高楼，只是说，微寒。

诗人也同样没有说昨夜难眠。

老实说，一年之中，我最害怕秋冬两季。秋风萧瑟北风凛冽，心情多少是低落的。

这首《清平乐》中，秋风初起，淡淡的，柔柔的。诗人知道季节转换，知道燕归，叶落，花残。当然，诗人也清楚知道，斯地斯时情绪：

是有惆怅，不是哀怨；

是有挂怀，不是愁绪；

是有念想，不是离恨。

不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只是轻声谓叹：

银屏昨夜微寒。

“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是孤寂伶仃；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是寒意渐浓；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肃杀落寞。

对于诗人而言，没有独徘徊，没有空念远，没有千万绪，没有萧萧雨，没有……

似乎是自言自语：昨夜微寒。

听见这句呢喃的人，

我想，懂的，一定是懂的。

或许，某个片刻，我们对着镜子，梳着鬓边白发，自己对着自己，会淡然一笑：

是啊，天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