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美无关。
01
胯下的骏马一声惨嘶，前蹄上又多了一道刀痕，血还来不及流下，肌肉里已显出清晰可辨的纹理。金龙却没有丝毫停顿，手中的长矛舞得行云流水一般——刺！挑！砍！杀！尸体已在马蹄下堆成山包，眺目四望，极目之处一片殷红。
——红色的是血、红色的是敌军的衣衫。这是一幅水墨画匠笔下的杰作，一片殷红中唯有这一点墨绿；这是一曲壮烈的交响乐，大提琴伴奏中唯有这一声清脆的笛音；这是一瓶特调的香水，浓烈的花香中只透出一丝青草的芬芳。
一支冷箭穿透金龙的腹腔，一顿。红色如潮水涌来，吞没了这唯一的一点异色。
金龙眼中赤红，枪早已没有了章法，衣衫被鲜血浸透。但在他方圆5米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是一头重伤的雄狮，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不可侵犯的锐利。
一声闷响，金龙终于掉下马来。已然没有了呼吸。
“去死吧！”一把刀刺穿了金龙的身体。接着是一刀又一刀……
血色无边，尸陈遍野，还有一匹跛马。轰然倒地。
02
“爷爷，你要死了吗？”
“是的。”“我也会死吗？”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不。我不要死。”
“孩子，如果我死了你还会爱我吗？”
“什么是爱？”
“爱是那碗我熬给你的浓汤，我来幼儿园接你时黄色的夕阳，还有你在我脸颊上一个轻轻的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要死！我也不要你死！”
“还记得我在你学校的门口捡到的小石头吗？我觉得它很漂亮，你也非常喜欢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
“恩。”
“现在我还不会死，等你找不到它的时候我就死了。”
“你爷爷的那块石头呢？”
“咦？那块石头呢？”
“找不到了？”
“大概吧。他都死20年了，早不知放哪儿了。”
“不，就在刚才，他死了。”
孩子流下了长大后的第一滴眼泪。
他嚎啕大哭，比爷爷死的时候更伤心。
03
秋天如约而至。梧桐树上只剩最后一片树叶了。它还不想死，它想看到冬天的样子，因为它听说从没有梧桐树叶能看到冬天的样子。
梧桐树叶真的已经很老了，皮都已经皱起来。寒风让它冻得直打颤。难道已经是冬天了吗？
“不，下雪了才是冬天。”梧桐树回答它。
“可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让小鸟用胶水把你粘在我身上吧。”
在小鸟的帮助下，梧桐树叶牢牢地粘在了梧桐树的树枝上。梧桐树叶非常感谢小鸟，它再也不怕死了。
一片雪花掉了下来，它晶莹剔透，轻舞飞扬。
“树叶，你快看！下雪了！你是第一片陪我看雪的树叶。你觉得它们美吗？”梧桐树叶没有回答。“树叶？你怎么了。快说话呀。”
梧桐树叶没有回答。
“你睡着了吧？反正还会再下雪的。下次再看吧。”
冬去春来。梧桐树上又抽出了嫩芽，只有这个地方还挂着一片枯黄的叶子。嫩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听说这是唯一一片见过雪的梧桐树叶！”
“可我从来没听它说过话啊。”
“听说它是睡着了。”
“我看它是死了吧！”
“嘘——梧桐树听着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
梧桐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吹来，把那片干枯脆弱的树叶吹散了——和其他所有的树叶一样，它落在了梧桐树下的泥土中。
语言又怎能道明死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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