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

孙大雨

天地竟然老朽得这么不堪!

我怕世界就吐出他最后

一口气息，无怪老天要破旧，

唉，白云收尽了向来的灿烂，

太阳暗得象死亡的白眼一般，

肥圆的山岭变幻得象一列焦瘤，

没有了林木和林中啼绿的猿猴，

也不再有月泉对着好鸟清谈。

大风抱着几根石骨在摩娑，

海潮披散了满头满背的白发，

悄悄退到了沙滩下独自叹息

去了∶就此结束了她千古的喧哗，

就此开始天地和万有的永劫。

为的都是她向我道了一声诀绝!

回答

孙大雨

你问我对她有多少爱，我不知

怎样回答。爱情是活命的米粮，

不幸这人间缺少了一种衡量；

它也是生命的经纬，可是谁是

造物自己，能把它析了缕，分成丝，

再用天上的尺寸量它底短长？

不过少年人有个共同的信仰；

都信假使没有它，大家不如死。

我对她的爱，可以比作一片海：

零碎的殷勤好比银白的浮沤，

再没有人能把它们计数得请；

这海没大小，轻重，也没有边界——

她不爱我，浪头刀削一般的陡，

爱我时，太阳照着万顷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