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的《三分钟》,真的只有三分钟吗!今日看点首页投稿(暂停使用,暂停投稿)

有一种自以为是,叫"陈可辛骗了你"

2018-02-03  本文已影响738人  高浩容

看到一些人批评陈可辛的《三分钟》用了iphone X以外的设备、人员,以及700万的资金,好像这个影片变成一个谎言。

对此,我们不妨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谈谈这件事。

§ 你以为的,通常就只是「你」以为的

台湾儿科医生间流传一句话,「有种冷,叫爷爷奶奶觉得你冷。」

讲的是有些老人家对小孩穿衣有个误解,因为孩子小,所以认为孩子「应该」特别怕冷,所以当大人穿得不多的时候,有些老人家也不问孩子对温度的感受,就给他加上厚衣服。

导致小孩一来不舒服,二来因此有不高兴的反应,结果有些老人还以为是小孩不乖,强迫下也影响和大人之间的感情。

「有种冷,叫爷爷奶奶觉得你冷。」从精神分析的角度说,就是「投射」

简单来说,投射就是「把自己的内在感受,当成是别人的感受」

好比老人把自己对环境的感受投射到孩子身上,实际上孩子并没有相同的感受。

社会上,各种投射往往变成一种商业操作、择偶与规划未来的考虑。实则他人真相如何不重要,直接以为别人的情况,正如同自己所想。

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我们可以更清晰的看出,影响人们思维的非理性因素:

一、错误共识效应(False consensus effect)

指的是人们误将自己的个人意见,视为大多数人的共识。但实际上,通过统计等科学方法得到的数据,却显示和多数人的意见相反。

这种情况乍看只会发生在特别自恋、自我为中心的人身上。

实际上,每个人都避免不了,因为错误共识常常在三种情况下产生:

a. 可获性捷思(availability heuristic)

人有地球上最厉害的大脑,但大脑难以抵挡自身对于便利、懒惰的诱惑。越是容易获得的素材,却可能成为我们判断的材料。

好比一位身边摆了一堆挞伐iphone文章的作者,当他需要研究问题、写文章的时候,就可能因为就近取材方便,更多的采用挞伐iphone的观点。

另一种情况,当一个人身处在一个支持单一商品的讨论区,他通常不会在这个讨论区之外获取客观的大数据,而是从讨论区内的意见,作为客观依据的来源。

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就是通过查阅微信公众号的名称,可以看见有多少朋友关注某些公众号。

之前开放这个功能时,就有不少人惊呼「没想到我的朋友里面有这么多人关注这个号」。这种情况便诉说着人们对于多数共识,其实真的有太多误解。

「可获性」的吸引力,也是少数人之所以容易通过媒体操控舆论的原因。

吊诡的是,这也是为什么哪个大号都能轻易截图下来「嘲讽」陈可辛,说这部片花了700W,用了额外设备。

因为陈可辛和苹果非常诚实的将拍摄的内容、手法和概念完整呈现,用了哪些自带的特效,附加的设备和外接镜头,场面的构成等等。

相较某厂,明明用单反拍的照片,却说是自己手机拍的,事后被踢爆才出来承认,这才是十足在忽悠消费者。

b. 自利性偏差(self-serving bias

Gilovich等学者谈到的一种心理现象:

人们往往会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于个人的人格特质,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外在因素的影响。

相反地,人们往往将他人的成功归结为外在因素,将他人的失败归结为他个人特质导致。

也就是说,人们在判断的时候,往往采取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去解释问题。这种解释基本不客观,甚至大大扭曲事实。

譬如有种投资叫「销售员觉得你该投资」、有种婚姻叫「爸妈觉得你该结婚」、有种选择叫「别人要我这么选」。

就像有些人说陈可辛《三分钟》拍得好,只是因为有钱。

这不就像平常生活中有些人,看见别人考试考好,不谈人家的努力,而是把焦点放在「他家有钱」;看见有些人婚姻生活幸福,不谈她的待人处事,而是用「她长得漂亮」为理由。

实际上呢?

陈可辛又不是在为手机杂志做iphone X的性能测试,让你知道这支手机自拍好不好看,高iso纯净度好不好。

《三分钟》是陈可辛的「创作」,采用专业的电影拍摄手法,手机外挂其他镜头,用了脚架和空拍机,扩充拍摄系统。

换个角度来说,即使不用iphone X,纯粹拍一个贺岁的短片,陈可辛也能拍出这个样子,这背后包括他的创意,团队的能力等。

然而,这些部份却很容易被忽略。

黑泽明:《乱》

譬如黑泽明的电影《乱》,史蒂芬.史匹柏的电影《抢救雷恩大兵》,当中战争大场面,导演要同时调度多位副导演,副导演底下还有演员。

就像开个小杂货铺,跟管理一间几万人的大公司,这种调度能力是对导演的考验,却不像特效容易被观众察觉。

但这背后,除了导演的创意,调度的能力,也包括金钱的投入。

值得称道的还有苹果,今天苹果作为甲方,愿意出这样的钱让陈可辛去拍,整部片没有插入硬广,说真的相比现在电视剧有事没事出现各种产品,已是非常尊重艺术家的创作空间。

再换另外一个角度看,富士(Fujifilm)有个Fujifilm Story的计画,长期让合作的摄影师将作品与拍摄过程,在youtube上呈现(有数十部影片,大家可以上youtube观看)。

影片可以看见不同摄影师们使用富士相机、镜头,融合于不同工作主题和环境,无论是纪实摄影、时尚摄影、人像摄影、建筑摄影等,让用户和大众了解富士相机如何发挥到极致。

当中专业摄影师经常拍摄只用iso100,然后使用棚灯等设备,人家就是拿相机来工作,干嘛为了相机或满足某些大众的好奇心,本末倒置的用高iso去展现相机好像微光下拍摄有多棒?

反之,去掉所有拍摄的人员、其他技术和使用设备,却宣称任何人随手一拍就能拍得像这些专业摄影师一样,那才是真正的欺骗。

但讽刺陈可辛和《三分钟》的观点,对这些付出和被忽略的成本,陈可辛从影多年累积的能力,全部忽略不计,简单用700W一个数字打包,好像人人有这700W,就能拍出同样的作品。

最终导致通过这些文字,我们根本无法认识真相,仅存讽刺的情绪。

David Anthony Williams Sara Lando

二、多数无知(Pluralistic ignorance

多数无知是一种和错误共识效应相关的认识谬误,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可以称为「会吵的孩子有糖吃」谬误。

以台湾为例,台湾去年将「同性婚姻」法案送审,看起来好像要通过这项法案难度不高。实际上却发现,这个法案要通过其实并不容易。

因为与同性婚姻有关的团体,他们经常积极、主动的发声,在一段期间经常被媒体曝光,因此形成一种多数人支持的假象

但在积极支持同志婚姻的报导外,许多人扮演「沉默的大多数」,他们表面上不反对,好避免自己可能被归类为落后、保守等等一派,也不希望树立不必要的敌人,进而将自己的真实看法保留起来。

可是当真正行使投票的权力,却可能出现媒体报导看好,实际情况颠倒的现象。

好比前几个月,天天都在微博看到电影《解忧杂货店》出现在热搜榜。

等到电影上映,远低于预期的票房,显然民众也许不会公开批评一部作品有多差,实际上用钱投票足以表达真实的想法。

综观讨论《三分钟》的文章,我们会发现许多人原本关注在影片的感动上,而不是计算预算、手法。

到底陈可辛这片子好不好,是不是真像某些文章说的,一切都是700W堆积出来的美感,过一阵子见到更多反馈,才能清楚知道民意的走向。

所以「多数无知」的认知谬误,就像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七伤拳,乍看是损人利己的大招,结果却可能因为自欺欺人的谎言,造成伤人伤己的结果。

电影《恶魔教室》

§ 如何打破认知偏误:丑小鸭其实不是鸭

认知偏误可能使我们因为不切实的幻想,错过真实的幸福。

那么最好的策略是什么呢?

首先、打破信息的围墙

亲自了解,最好还能够在圈子外,以及在不同圈子间,获取多元信息,好检视我们想要探究的对象。

譬如在童话故事《丑小鸭》中,丑小鸭根本不是鸭,但因为出生在鸭子的世界,鸭子们没见过天鹅的雏鸟,所以用鸭子的标准去看待他,以为他是异类,认为他丑陋。

简单来说,一旦我们深陷自己深陷在「一言堂」的环境中,寻求不同的声音,能够避免我们因为认知谬误造成伤害。

今天陈可辛通过专业能力与团队,展现iphone X在器材方面的扩充性。

你可以用各种附加设备去拍,去满足对于摄影画面、角度等要求,让大家看到使用iphone拍摄的可能性,让大家看到手机也能成为拍大片的机身,或是数位机背来使用。

陈可辛也谈到对iphone内建的特效,譬如慢动作、缩时等特效如何运用在影片中。这些在《三分钟》影片的官网全都有,没藏私。

iphone X做不到的部份,陈可辛也没隐瞒,用影片的纪录和侧拍让大家都能看见需要加上多少人力和设备。

这是对以「追求好作品」为目的的表现,好比摄影圈有支神镜,导演库伯利克为了在电影《乱世儿女》中,由于当时没有现在那么方便的计算机后制科技,他希望在仅用烛光的现场拍摄。

于是委托蔡斯为他打造了一支光圈极大的镜头,“Carl Zeiss 50mm f/0.7”。

电影《乱世儿女》

所以当某些人拿陈可辛不是仅仅手持iphone X拍摄,搞不好他还觉得当前能够转接的镜头和设备不给力,没办法把这部片拍到极致呢!

此外,并非只有陈可辛一人在运用各种器材结合手机,好比微博博主「奈萘镎渿倷柰」,他的团队构建了一套iphone 6摄影系统,能外挂佳能到Cooke的镜头。

在他的微博也能看见实拍影片,人家专业团队用iphone 6拍得也很牛。而且也已经开始尝试转接iphone X,建构新系统。

(Cooke是四大电影镜头厂之一,想要科普摄影镜头在电影中的运用,可以上美国IMDB网站,能够查到每部电影使用的镜头。吴宇森的《赤壁》就用了不只一支Cooke电影镜头,这些电影镜头动辄几十万,结构也跟一般相机镜头不太一样)

其次、质疑一切,包括质疑自己

近代汉学对于「中华民族」意识的兴起,主要在清末民初这段时间,一批批留学生到国外。

这些留学生有的家境不错,有的能力在家乡是菁英中的菁英,所以在国内,他们和那些市井小民、下层社会的人们其实并不亲近。

可是到了国外,胡适、顾维钧等留学生才发现,在外国人眼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正是通过异邦人的眼睛,这种对于同文同种,「我们都一样」的反思,跨越了阶级,催生出民族主义的认同感。

进而,你是否愿意花点时间,去了解整个作品制作背后的付出和成本?了解这700W怎么花?

所以从创作的角度来说,700W花在设备、人员等刀口上,绝对是天经地义,每个干活的人都该拿钱,技术本身也值钱。

还是你觉得苹果应该只丢一点钱,限制陈可辛「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捧着手机拍」才算数,而不是让陈可辛好好发挥出他的一贯水准?

就像今天打仗,你希望最好的飞行员开最好的飞机,还是让最好的飞行员开烂飞机,使他无法发挥能耐,在天上当活靶?

毕竟这是陈可辛与苹果的「合作」,就像富士和诸多摄影师的合作,这个合作在尊重艺术家,以艺术家创造好作品为本的目的下,完成了一部让人看了感动的好作品。

说到这,读者不妨回想你看过的亿元烂片,以及小成本的好电影。到底他们之间的差距是钱、设备,还是一个陈可辛?

好比最近才有一部花了几千万拍的大片,豆瓣评分2.1,从作品呈现的效果,以及投入的成本,700W拍支国际广告真心不贵。

§ 结语、和陈可辛之间,差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距离

哥伦比亚大学「动机科学中心」(Motivation Science Center)曾经有个关于「动机焦点」(motivational focus)的实验。

实验室这么做的,学生来做份问卷,临走的时候可以拿到5美元,并可以从马克杯和原子笔之间挑选一个当奖品。

但在选择的时候,研究者会给予学生两个思路:

1.     如果选择马克杯会「获得」什么,选择原子笔又会「获得」什么?

2.     如果不选择马克杯会「失去」什么,不选择原子笔又会「失去」什么?

研究发现有些人的决策动机倾向前者,看见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有些人倾向后者,想到的是可能的损失,着重于预防坏事发生。

在《三分钟》公开的花絮中,我们看到国人制造的空拍机、手持拍摄器等优秀产品,简直就是一个给各大厂牌的免费广告。

做为影像工作的学生,还能从影片中学习陈可辛的美学,以及如何善用各种资源的创造力。

毋宁说,有些人在陈可辛的作品中看见希望、商机、成长的动力。也有人看见的是鄙视、悲观与自以为是。

而你,看见了什么?

最后,真相就像丑小鸭的本质,即使被扭曲,真相还是真相,天鹅还是天鹅。

感谢陈可辛,谢谢你说了一个好故事,Bra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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