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腻死抠脚大汉

甜甜的腻死抠脚大汉

周杰伦唱过一首歌，名字叫做《甜甜的》，你们听听有多么“甜”：

我轻轻地尝一口 你说的爱我

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我轻轻地尝一口 这香浓的诱惑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我轻轻地尝一口 你说的爱我

舍不得吃会微笑的糖果

所以爱情理论上必定是像“糖果”般甜蜜，正如杨绛先生在《洗澡》中所说：

“我好像摸到了无边无际的快乐，心上说不出的甜润。”

博尔赫斯则说：

我如何对我的日子说：我住在你那里，却未曾抚摸你，我周游了你的疆域，却未曾见过你。

或者：

“我饥饿的心并不需要东西。巨浪送来了你。词语，一句词语，你的笑声；还有美丽得如此懒散而没完没了的你。”

这一句“美丽得如此懒散而没完没了的你”巧妙的道出了无法阻挡而又绵绵不绝的爱意。或者更进一步的表达是，“你的眼睑垂下来，让人想亲吻。夜色四合。”——不过这是小清新的甜腻说法，抠脚大汉在表达爱意时总是很直接的，类似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两情相悦，解开裤裆”这样赤裸裸的示爱，或者“英雄宝刀未老，老娘风韵犹存”这样夸奖对方时也顺带自吹自擂的。可是抠脚大汉表达的效果未必就差，往往更容易俘获一批“重口味”御姐的芳心。

不过爱情更多的还是“甜蜜”的反面——苦涩、痛苦、烦恼，更近似于“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之前还是“没完没了的你”，回头就变了“绵绵无绝的恨”，或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的状态。

甜蜜的反面还有“无奈”。还是博尔赫斯：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这看样子是钱不够，所以“留不住”：贫穷的街道、日落、月亮，这些都一文不值的。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一直爱慕30岁少妇的少年，则完全是单恋，虽然他趁乱嫖了女神，可那又怎样，他只是众多仰慕者和买春客户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家伙，能算老几呢？所以难怪最后他略有哀怨的说：

“岁月匆匆，我后来爱上过很多女人。她们在我的臂膀中问我爱不爱她们，我都会说，爱。但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

这与“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几乎是一个意思了。所以，“好聚好散”都算是爱情的喜剧结尾；而天下所有的爱情悲剧，最后都可以概括成“妾心如水，良人不来”，如张爱玲在《小团圆》开篇所说——“雨声潺潺，好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无可奈何吧？

我意外的发现，严歌苓在《无出路咖啡馆》里面对爱情的心理描写，甜腻程度直追王安忆的《长恨歌》，把一个古典版“心机婊”如何钓凯子写的“顺滑爽口”。当然，“心机婊”这个词过于负面了，应该有更学术的说法，唐.西蒙斯唤做“娼妓理论”——从人类早期历史开始，女人就懂得了利用男人对自己身体的渴望，要求男人提供物质上的帮助，比如食物、安全等。聪明的女人发现，与其让众多的男人都得到满足，还不如让这些男人都得不到满足，因此，女人们在施展浑身解数、勾引尽可能多男人的同时，却又不肯轻易让他们得逞。这个矜持的过程中，女人可以持续获利。《无出路咖啡馆》中“我”的母亲不到18岁，就把这招用的炉火纯青，巧妙辗转于刘先生和李将军之间，以图利益最大化，实在是天性使然、有趣得紧。

所以女人一旦略带矜持的甜起来，实在是令得男人无法抵抗，足以溺死抠脚大汉，而无数文人墨客更是迸发出可爱的小情绪，心心念念、浅唱低吟，比如老舍含蓄的表达：

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

或者胡适说的赤裸裸情话：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使得爱情甜上加甜，如蜜糖腻得再也调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