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顶尖刀客的回忆
我在一个无名老者那里学会了这套刀法,烟尘一斩,我学成的第一战,便是以我的一斩,对阵那老者的一斩。
烟尘一斩,断凡尘俗世,断七情六欲,代天行理,存天理,灭人欲。
我记得那天的风很大,吹得树叶飘落,吹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霸气,烟尘一斩,刀还未出鞘,我仿佛听到身边的万物在嚎叫,面对死亡,绝望的嚎叫。
我把手放在刀柄上,暗运功法,将刀意释放出去。
四周的风似乎小了,声音也暗淡了,虽然他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但我猜他也不好受。
“这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跟你过招。”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当时我不理解他的意思,甚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与我对刀,烟尘一斩,一刀致命。
“两年了,你是学刀的天才,短短两年,你的刀已经如此锋利。”他道。
“一年以前我的功力就已经不下于你,这一战你必输。”
他没有回答,右脚轻轻地向前移了些,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声又响了起来,铺天盖地。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始终没说出口。
这一刀还是来了,准确的说这一刀还是去了,我的求胜心比他要强烈得多。
“唰,唰!”
烟尘一斩求快、求狠,出手的那一刹,我便看不清对手的刀了,我相信他也一样。
风还是停了,身边安静了下来,呼啸的哀嚎声仿佛梦境般,戛然而止。
我的额上留下了一道疤,他的嘴角翘了一下,我呆住了。
“这是……”
“你的刀很快,甚于我,出刀的一刹那我便知。”
“你明知道这是必死之局,却还要……”
“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我的刀已入化境,但也一直停留,没有精进。”
似乎感觉时间不多了,他开始急促起来。
“你的刀已经足够强了,但要更强,就不能只停留在出刀的境界,刀,要会收。”
话音才落,他以分成两片,原来只要刀够快,人未必立刻气绝。
但那时我的脑子很空,眼前也被额头留下的血染红了。
我把他的佩刀带走了,刀很窄,也很锋利,它的刀鞘却是木制的。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江南,我不知道世人的审美是如何,但我的眼里只装得下那个女人了。
那时我已经难逢敌手了,并不是说我无敌,我那时倒是默默无名,只是我不会无故出手,不走运让我刀出鞘的人,都分成两片了。
她是个练家子,使剑,她的剑身是青色的,挥舞起来就像她的人一样,轻灵、脱俗。
她姓赖,赖皮的赖,赖家堡的大小姐。
那天有几个流氓出言不逊,她便扬言要切下那几人的嘴。
她拔出佩剑便跃上前刺向那带头的嘴巴,不料竟失手了。
带头的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然如此快,虽然避开了,但是脸上还是划了一道口子。
一击不中,她又跃起,赖家堡的鱼跃剑法施展开来,这套剑法倒适合女子,施剑若舞,剑光化成了一道白绫,在对手的要害处舞动。
带头的也就学过些许功夫,遇到真正学过武的还是招架不来。
“哥几个一起上啊!”
这是贵族子弟的通病,平时练功总受人喂招,多了几个人便手忙脚乱。
人是挺刁蛮的,只是剑法还不到家,那几人也算身强力壮,几下来回她便失了攻势,只能苦苦支撑。
“哥几个可别把那白面皮给划伤咯,回头咱还要好好享用的。”那几个流氓似乎胜券在握。
其实若是遇到别人,倒是这样的结局。
那时的我只是路人,我并不好管闲事,对于这样的事我也并不在乎。
现在看着她,我会想,她是不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不,也许她就是上天。
不过她是顽皮的天,顽皮地她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和自己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我也问过当时她为什么要找上我,她没回答。
当时我转身要走,一只白脂如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郎君,他们欺负我!”她把声音弄得做作,我一眼就知道这是在扮可怜。
江湖上不少机敏聪慧的人,但是那几个流氓明显不是。
“哟,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不过哥几个要替你享享福,你还是先闪一边吧!”带头的道。
我会的招数不多,就一招,烟尘一斩,于是那条街上多了几个被劈成两半的死尸。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钟情于她,只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越来越出名,也越来越觉得难逢敌手,若没遇上她,我也许会默默无名的归隐山林。
可她是一个喜欢强势的女人,而我喜欢她。
我有了自己的山庄,我没有起名,她也没想好,但是江湖人已经为这个山庄想好了名字。
“一刀山庄”
这里的主人对任何对手,只需要一刀。
不过我给我的刀想好了一个名字,叫邪刀,因为我始终控制不了它,刀发,便收不住。
我收不住的还有她,在她的调教下,我收烂摊子的本领高超。
她喜欢出名,于是我的刀饮了许多人的血,许多赫赫有名的鲜血,我也多了个外号,魔刀客。
最终我们的目标只剩下一个,大漠刀林的沙刀王,沙刀王本名沙魁,他是武林公认的第一人,也是使一把窄刀。
我很早就听过他的故事,跟我一样,他是以挑战出名,少年时便已经一人刀破数十大内高手,至今也没听说他败过。
大漠刀林实际上并没有刀,一把也没有,我是在一间小屋里见到他,沙魁。
小屋被石林围着,这些石头又高又窄,远看就像一把把直立的刀。
我想象中的沙魁是个高大威武的粗犷汉子,但我初见他的时候有些失望。
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五官精致得女人都要嫉妒,他蓄了些胡子,更显阳刚,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你来找我比刀?”
“对!”
大漠刀林没有刀,一把都没有,我见到沙魁的时候,他就像个隐士,小屋里只有笔墨。
但是我知道我输了。
“你的刀只有魔性。”
“我知道。”
“你的刀呢?”
“在这!”他轻轻抓起一杆狼毫笔。
蓦然间,一股气势压来,仿佛屋外的数千石林化为刀林,刀尖指着屋内。
我把手按在刀柄上,但是压迫感却更重,这屋内仿佛产生了一天一地,但却电闪雷鸣。
他的“刀”出手了,我闭上了眼,这一刀我是如何接不下来。
一切重归平静,我的刀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我感觉额上一湿,只有一滴墨水被甩到我的伤疤上。
“你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境界吗?人即是刀,万物皆刀!”
“你的刀很快,出刀已入化境,但你并不会收刀,只能停留在人离不开刀的境界。”
我已经输了,我手上有刀才能使刀,然而他已经能够从刀中脱离出来。
江湖传言我胜了沙魁,因为那一战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我也找不到他,后来江湖上也没了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