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陪我千山万水,却又半途而废
朋友们都说,她现在过得不错,看来已经走出来了。
我又过来见这女人,她化着精致淡雅的小妆,穿着简单大方的连衣裙,时不时的因聊天内容呵呵笑了起来,就像朋友们所说的,她似乎已经过得挺好的了。但我知道,如果真正过得开心的她,会穿着一身轻便的裤装,笑嘻嘻的点上一大杯冰饮猛吸一口就是大大半,然后再把我从头到尾吐槽一遍好不得意。而不会是我眼前这个会在六月天叫上杯热咖啡的安静小女人。
“大热天的,喝那么烫的东西作什么!”我挪走她眼前的咖啡,将自己点上的凉饮推了上去。告诉她,我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她看了看我:“瞎操心”
连接轻叹了一口气,将整个背靠在了椅子上,淡淡的开口:“我上阵子,去xx呆了一段时间.”
我一愣!这女人,去他M的过得很好。
xx,一个普通的三四线城市,我去过。几年前,这女人就以生病了需要照顾各种赢弱的借口把我骗了过去,当时我觉得能让一个扛10升装水上楼的女汉子求照顾,一定是不得了的事。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后,就看到电话里各种嘤嘤嘤的女人笑嘻嘻的拉着一个男孩往我面前一推,看!我对象。
我就差当场暴走打沙包,最后还是忍着将她叉回去烫串串的冲动在那住了几天,几天后我口气坚决的告诉她,不行!完全不行!土,穷!木纳!不达标!配不上!
她感慨,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优秀
我:狗粑粑臭,难道猫粑粑就香了。
她:我们是牛粑粑,青草化的。
得!我这根棒打不散那对鸳鸯,最终我愤愤不平的不理她了,相信时间一长,恋爱的那点甜总会撑不过现实的辛辣苦。
一年后,她还是那么喜欢他,我继续不看好。
两年后,她们决定结婚,我还能怎么样。
三年后,我失恋,他把她送过来陪我,小心翼翼的跟我说,楠子这两天老头痛,你帮我注意下她用药。我翻白眼,向她控诉他往我伤口上撒盐,她白眼翻得比我还白。
四年后她生孩子,一声不吭,坚强得很。偏偏他,哭了一天,生前躲厕所偷偷哭,生时产房前门大哭,生后还来不及看儿子握着她手咽呜。我发现不只我,甚至连他父母都想装不认识他。
五年后,六年后,我才明白,比起她爱他,他更爱她。
七年后,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一个很普通的下班时间,一辆失控的泥头车撞上一部小轿车,小轿车车主当场死亡。那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在世界上各个角落的事,那是一个常见的交通事故,我们最多只会为它唏嘘,甚至会因为它太过频繁而直接略过。
不过,这次带走的却是她的天。
天塌下来了,被它护着的人儿怎能完好。
我赶过去时,她就蹲坐在一个角落里。周围的人在哭,在劝,在安慰,而她,很安静。
我看到她那木纳的神情瞬间头皮发麻,走过去把她抱住,哭着骂她:你哭啊,你哭一下,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我求求你,你哭一下好不好!
大悲无沮,悲极必伤。
我抱着她不停的骂,告诉她,他S了。
许久,哭声才像在她喉咙里强撕开一条裂缝似的夺门而出,我才相信: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哭得那么地撕心裂肺。
哭过、痛过,日子总要继续。半年后她告诉我,很多爱她的人在等着她走出悲伤,所以她不能难过太久。
然后,她开始很努力的过着很好。
无非是怕触景伤情,她搬出跟他生活的城市已经6年。是有多想他,想到无法自己了,才又去最开始的那个地方走了一遭。
我低着头不说话,她轻轻的笑了:没关系的,我就有空去看看,那里....变化好大呀,一个小地方,现在什么都有了。
却独独少了他。
晚上,跟她躺一块时,我忍不住劝她:找多一个吧。
她叹了一声,缓缓道:我想过的,要不就找多一个吧。只是人啊,一旦尝过那种契合的甜头,便不适应得了将就的苦了。你搂着他睡着你会想着他没他温暖,你靠着他时会想着他肩膀没他稳重,你跟他说话时你会想着语气没他温柔。然后你在跟他的日子里会不停地想着他想着他,如果有一天他受不了,不再让我想他了,那怎么办,我怎么不想他?
最后,她只剩喃喃自语。
说不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这种话我已经无法劝说出口。
“你知道吗?”她接着说:“我曾经想过他还在的日子。也许他在越来越沉重的生活压力下,会爱上了喝酒,没事就打麻将,整天光着膀子在麻将桌上边抽着烟边翘着二郎腿赌得不分早晚,然后我会因为他的体贴稳重不再又恶赌成性而抱怨不断,日子在吵吵闹闹中老去。 又或者他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人到中年心不安份,找了另一个女人你依我侬,然后我伤心失望,在吵吵闹闹中希望他浪子回头,亦在多次的失望中渐渐对他心灰意冷,感情不再....”
“你说,生活不就应该这么狗血的吗?”她呵呵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黑暗中,眼里的悲伤浓到化不开。
“当然” 她又说:“也有温馨走向的,我们两人会一如既往恩爱,老了退休后就散散步、溜溜孙子,等活够了,就挑个好日子,穿着整整齐齐的然后一起躺下说,S吧,然后就S了。”
“你说,我给他想了这么多结局,他哪种都不要,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人,太过分了......”
真的太过分了,她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我轻轻的拍着她,裹着被子的人哭得发抖。
我情路诸多不顺,大多数是荷尔蒙分泌下的短暂互相吸引,然后分泌完了情也就散了。自己真心用得少,所以也不敢盼别人的永远。我一直不懂这女人怎么可以一颗心全拿出来交付,却也庆幸她所托对人。她没被人辜负,却转身被命欺负了个透。
感情上两个人的路,走到底,是寒冬十月还是春满人间,好或坏总归是有个明白。最怕这半路消失的遗憾,没有只言片语、毫无预兆。那种怨不到、恨不该无从发泄,空抱着满心满口的情一个人徘徊在路中间,回不到过去,走不到尽头。
她的日子,原来在他走的那天就继续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