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回到西部(自译,77/80)
【牧师瞥了好几眼怀表,于是我把他拉到一边,请他多等半小时。但等也没用,没一个人来。】
大概五点时我们的三辆车到了墓地,在绵密的毛毛雨中停在了门口——第一辆是灵车,在雨中漆黑得吓人;然后是盖兹先生、牧师和我坐的豪车,过了一会儿盖茨比的旅行车也到了,里面是四五个仆人和西卵的邮递员,所有人都湿透了。
从门口走进墓园时,我听到一辆车停下的声音,然后我们身后湿漉漉的地面上响起了踩水声。我回头,看到那个戴猫头鹰眼镜的男人,三个月前我曾在盖茨比的图书室听他高谈阔论。
《了不起的盖茨比》(2013)我自上次之后再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葬礼的,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雨水从他的厚瓶底眼镜上瓢泼而下,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定睛看向盖茨比坟上树起的遮雨棚。
我想集中注意力回忆盖茨比,但他已经太遥远了,我只是想起——毫无怨念——黛西至今还没发来任何消息,也没送过花。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低语“有福之人葬雨中”,然后猫头鹰眼男人说了声“上帝保佑”,声音悲壮。
我们在雨中小跑着回到车里,到门口时猫头鹰眼跟我说话了。
“我想去他家里,没去成。”他评说。
“其他人也没去成。”
“不是吧!”他开始说,“怎么会,上帝啊!他们以前可是几百人几百人地去。”
他摘下眼镜,从外到里又擦了一遍。
“这个可怜的王八蛋。”他说。
对于回到西部的家乡,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从预科学校、后来从大学放圣诞假回家的时候。家住在比芝加哥还要西边的同学,会在十二月的某个傍晚聚集在昏暗的老联盟火车站,和已经到家、开心地沉浸在过节气氛的芝加哥同学一起,彼此匆匆告别。
我记得女生们的毛皮大衣,她们作别留宿她们的芝加哥女同学时呼着寒气的叽叽喳喳,和举过头顶的挥舞的手。
我们会遇到旧相识,互相攀比着朋友们的邀请。“你要去奥德威家吗?赫西家?舒尔茨家?”我们戴着手套的手里紧紧攥着长条的绿色车票。
最后,缓缓驶来的芝加哥-密尔沃基-圣保罗线的脏兮兮的黄色火车厢也显得欢快十足,因为车门旁的铁轨送来的正是圣诞本身。
当我们驶进冬夜时,真正的鹅毛大雪、我们的雪,才开始在我们两旁飞舞,在窗外闪闪发光。威斯康辛州的小车站的荧荧微光飘过,尖厉的刹车声忽然间打破空气。
我们正从餐车走回,深吸一口车厢通廊上寒冷的空气,不可言喻地意识到,我们之于这个国家,在这离奇的一小时里忽然有了意义,在这之后我们又将融进其中,无从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