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故事谈谈情,说说爱

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首

2016-04-13  本文已影响0人  且叙日长

外公今年79,外婆76。

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一套生活作息。

我外公有个雷打不动,除非停电的爱好,就是每天六时五十分准时等看天气预报。 他喜欢饭前喝点儿小酒,再沾点花生米,没事去茶馆里和老人们一起打个桥牌,喝碗开水、吃些零嘴 ,以前没什么事时,还乐意去河边钓鱼,或者拉个二胡《十送红军》,兴致来了还写写毛笔字。

外婆呢没什么爱好,唯有每天清早和傍晚,必定要焚香念佛,每月初一、十五戒斋,有时候还会去寺庙里烧香,带上写了全家老小姓名的香封。

外婆不识几个大字,念佛经很困难,但她坚持每天做早晚课,外公就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读和背,还把普通话改成了家乡话教她记,经常帮她的那些朋友抄写香封。

外公09年患了尿道结石,子女不在身旁,外婆就一个人在医院守了一个多月,陪他唠叨收拾身子,偶尔怕他无聊还买了副扑克牌,两人在病房里打打牌。

外婆10年时突然晕倒,被查出有心脏病。外公没有哭,红着眼在病房外面转来转去地等了一上午,然后悄悄地戒了几十年来从不离手的烟。

外公11年视线模糊检查到有白内障,左眼再看不清了,外婆到山民那儿买了茶籽油,每次都专门炒菜给他吃,她明明不认识字,不会看书却认真从医师那里打听,买了一本食谱,吃什么菜对眼睛好,小心的搭配好食物。

老人们结婚近60年,共育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住房已搬过了三次。

曾经新婚时喜红的衣橱和书桌,已经旧得磨圆了边角 ;陪嫁时两个樟木箱上的锡锁已经生了些锈,全然看不出原来的花纹 ;那些轻巧的碟碗几乎是碎尽了,只剩两把上了年纪的老藤椅子还放在客厅,饭后两人就躺在那里安静地聊天,唠叨一些关于我们这些儿孙的话题。

你说他们合得来啊,他们又经常吵架。

吵架呀,外公脾气硬且自我,决定的事情任谁说都不听;外婆呢,说话直,对于小事又爱罗嗦 。

他埋怨她啰嗦管得太多,

她说他不理家事,

他嫌她不让和老友喝酒,

她憎他只知玩乐。

可是呢,他们却从来不在外人面前互相揭短。

就算是吵完架,外公喝酒的时候,外婆还是总会备好花生米放在桌子上;

外婆念经时,外公会分好各种菩萨的经书和香封,准备好要烧的香木;

外公钓鱼前,外婆也总会备好鱼竿和竹篓 ;

外婆炒菜前,外公会洗好菜……

这些都是小事啊,但也都是时间留下来的默契,不用特意说明。

以前我问过外婆,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英俊又很潇洒,外婆一边剥着毛豆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哼,英俊个屁。”顿了一会儿又忽然飘出一句说,“不过,他现在倒也还没变丑。”

可能人老了就容易患病了吧,身体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健壮,容颜也会日益枯黄,脾气越来越执拗,讲话也越来越啰嗦。可每个老人他们都曾有过浪漫啊,他们一起从陌生到互相依偎,从兴致勃勃地创建家庭到看着子女们一个个有了自己的家,或许他们最爱的是家,看着屋子里从温馨到热闹忙碌,再到冷清。

陪着他们走尽人生的,一直都是对方。

有一次,外公和外婆一起上街,回来时她走在他的右手边,低着头不言语,外公一路骂骂咧咧的,说外婆这么个年纪的人了,过马路还不小心一点,要不是他右眼还能看得清牵住一把,不然就得去见马克思了。

正当我还在想他说的马克思是谁时,外公又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当年挺胖的啊,怎么一晃现在手就瘦得这样了呢?”

就这样突然有些泪目。

外公的左眼大概现在一点也看不清了,眼球浑浊没有了焦距,头发花白,脚步也有些蹒跚了, 他又说不知道两人还能有多少年,他有些想抽烟。

我想,也许这就是使人走进婚姻的一种原因吧。很神奇,两鬓斑白,步履蹒跚了还能有人听你唠叨,任你抱怨。

这世上本来你是一个人来的,有了他之后,能互相拥有对方的一辈子

老了之后,还能牵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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