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梅姨之死(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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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就当我对梅姨的自杀,满脑子都是疑问时,母亲的电话响起。
母亲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她顺势把门带上,“啪”的响声,我的心也跟着一个颤动。
我眉头不禁一紧,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母亲弄得这么神秘,连我也要避开?
电话内容,跟钱有关?
母亲以前就喜欢到卧室接电话,可能是怕我和父亲听到什么。每次接完电话出来,她就跟我们讲,什么亲戚、什么朋友想来借钱,次数多了,我印象中母亲去卧室接电话,大多电话内容跟钱有关。
大约三分钟后,母亲从卧室出来,脸上表情沉重。她走到我身边说,“走,去医院,看你梅姨!"
衣服来不及换,我就跟母亲打车奔往医院。对于医院,我一向是没什么好感,总感觉有啥也别有病,更别住院。生孩子时住院七天,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我眼睛飘来飘去,走廊上充斥着药品的味道,走廊里的人不是脚步匆忙,就是面部表情痛苦。
在医院大厅等电梯的时候,我语无伦次地说到,“梅姨自杀…住院了?”
母亲有点生气的说,“难道你希望她死?”
我知道,母亲误解了我的意思。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思路总算回到正轨。
来医院的路上,母亲告诉我,她刚刚接的电话是冬梅姐姐打的,听说冬梅出事了,她半夜从外地赶回来的。梅姨是从自家三楼的窗户上往下跳的,人着地了,但是旁边有个花圃,脑袋撞在花圃上,头破血流,中度脑震荡,背部骨裂,面部瘀肿。
推开病房的门,一个人迎接过来,我认识,她是梅姨的姐姐,我平时都叫她冬香阿姨。此刻的她,一看就是没睡好,脸上憔悴,泪花正挂在脸上。
母亲走进病房,快步走向病床。病床上,一个人头、脸、脖子被白纱布缠着,手上正输着液。是的,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梅姨。
母亲抓着梅姨的手,哭了:“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什么事会想不开呀!”
有时,美好与悲剧,就在一念之间,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听着母亲凄厉的哭声,看着床铺上一动不动的梅姨,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六)
冬香阿姨叫我和母亲坐下,她的手紧紧抓住我母亲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她的眼泪,也许有对妹妹不幸的同情,也许还有一些人生的其他意义。
冬香阿姨先开口,“三个月前我对她有些担忧,就怕她想不开,没想到她还真想不开……过完年,她不是有到我那里玩吗,其实你是不知道,她那时候就已经肝癌中期,我陪她去省医院做了检查,确诊她得了这个病。我就劝她去做化疗,这不还是中期吗,可能还能救回一条命。”
“她已经是癌症中期?”,母亲吃惊地说,“怎么从没听她说起过,我看她还每天跳舞,买菜的,只记得过完年听她说过,要到你那边去住一段时间”。
“是啊,劝她多住一段时间,好好去化疗,我怎么劝都劝不听,她还死活让我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女儿,省的其他人担心。她倒看的开,说以前苦也吃过了,现在该享受的也享受了,现在就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
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这句话是多么的潇洒,我知道这就是梅姨一惯的生活态度。
母亲有些埋怨地应到: “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不把她的事情跟我说?早跟我说,我也好多去陪陪她,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也是看着冬梅长大的,她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记得小时候吗?,她犯了错误,打她眼泪都不会流的。她的病,她自己也知道,她从小就是爱漂亮的一个人,她不去化疗,就是怕到时候头发都没了,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那个样子。”
母亲坐在那边,一边流眼泪一边摇着头说,“冬梅这孩子打小就这样,生了病还这样…”。我母亲从来以家庭为重,她可能理解不了梅姨的这种做法。
“冬梅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这个病,是因为另外一个事情,就是她录的那段视频,在群里面传的沸沸扬扬那个视频,你应该也看了吧?” 冬香阿姨问我母亲。
“我看了”,母亲点头,“我就搞不懂,她怎么会录那么一段视频?”。
和母亲一样,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梅姨要录那段视频,视频中的那个“亲爱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