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抗药菌感染将成为人类的头号杀手?
撰稿人:Yahan Wei -美国微生物学博士后;普科“生物医药版”特邀撰稿人
近期,各大媒体纷纷发表了关于“超级真菌”的报道,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
那么,为什么真菌、细菌会产生抗药性?它们的出现又和抗生素的滥用有什么关系?这些祸患离我们有多远?而我们又能为改善现状做点什么呢?
今天我们就来为大家一一解答:
1. 未来三十年,抗药菌感染将成为人类的头号杀手,许多曾经轻易治愈的疾病将卷土重来[1]
2017年初,一个女人的死讯让全世界的医生们哗然。她死于细菌感染,一种能够抵抗全部现有26种可用抗生素的细菌[2]。也许有人会说,超级菌(能抵抗多种抗生素的微生物)的新闻并不新鲜,为何这一次,人们如此少见多怪?因为她的死,宣告着我们彻底用尽了现有的能够治疗细菌感染的手段。
不仅如此,目前至少还有其他18种致病菌(包括细菌和真菌)都已经出现了抗药性,并且它们的抗药能力在逐渐增强,致死率也在随之攀升[3]。正如我们最近所见的关于“超级真菌”(耳念珠菌Candida auris)的报道那样,如今,那些我们曾经能够轻易治愈的疾病,正在卷土重来,在不久的未来将带走无数生命(图1)[1]。
图1:预计至2050年,抗药菌(AMR)每年将造成1千万人的死亡(紫色),远超其他因素所造成的死亡人数(蓝色),成为人类的头号杀手[1]。
想要为未来寻找出路,保护我们的家人,就必须要正确地了解抗生素——这个我们一直以来依赖的药物——是怎么导致抗药菌出现的。
2. 你缩短了吃药的时间,却给了抗药菌成长的空间
大概有不少人都认为,既然抗生素的使用会导致抗药菌的出现,那么我尽量减短吃药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减小抗药菌出现的几率了吧。然而,若你实际这么做了,就恰恰是给了抗药菌成长的空间。
这到底是为什么?以下系列图表能告诉你详细的原因。
以上系列图表:抗生素的使用与抗药菌的出现 (图片取自CDC抗生素抗性报告(CDC antibiotics resistance report)[3])
抗药菌的来源并不仅仅如上所述。事实上在自然环境中原本就存在着很多的抗药菌。我们所使用的抗生素超过90%是链霉菌(Streptomyces细菌的一种)的代谢产物或者人工衍生物[4]。为保证自身不被所产生的物质杀死,这些链霉菌通常自带抗性。
它们一直存在于自然环境之中,也未曾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困扰,直到我们开始频繁且广泛地使用抗生素。弱者淘汰,适者生存,抗生素的存在,剔除着那些无法对抗它们的“弱者”。而抗生素的滥用,筛选出来了那些我们无法抵抗的“强者”。
3. 没去医院,没接触病人,也没有吃药,却成了抗药菌的携带者
大家或许都曾听到过类似的故事:有的人出门一趟,回来就开始生病,要治的时候发现普通的药竟然不起作用了。仅仅是短暂的旅途,没去过医院,也没接触过病人,旅途中甚至也没有吃过药,那这抗药菌到底从哪里来的?从他所接触过的人群,还有他周遭的一切。
全球每年约70%的抗生素都是使用在畜牧业上,例如养猪场,或者养鸡场。这些动物每天都会被喂食少量的抗生素,不仅仅是为了保证它们不受致病菌的侵扰;更因为人们发现,抗生素能让它们长得更快,甚至是更为巨大[5,6]。而因为这些动物们长期生活在有抗生素的环境之中,它们身上所携带的菌,也就基本都有抗药性。同样,抗生素也被使用在水产养殖和庄稼作物上,然后不断地渗透到周围的水流和土壤之中,改变着周围的环境。那些环境中的抗药菌,也就随着食物、水源等等到达我们的身旁。
抗生素改变环境对我们健康的影响也不仅仅是在于抗药菌的出现,也包括造成一些菌种的消失。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实验证明,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些和微生物无关的慢性病,例如糖尿病、肾结石、甚至是抑郁症和自闭症,其实都是因为我们缺少了某些特定细菌的保护[7–9]。我们现在一代长得比一代高,年轻人们越来越多的有过敏症,这些与消失的微生物们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0]。
4. 寻找出路,大家一起努力
在2019年公布的世卫组织五年计划中,微生物的抗药性属于十大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善现状,找到出路呢?
首先就是别乱吃药。
抗生素在我国曾经是非处方药,老百姓很容易就能买到,现在虽然有所限制,但依然不够规范。很多人身体一不舒服,就去买药吃,中国人有“久病成良医”的说法,所以民间有相当多的人认为自己是“良医”,会主动吃药或给家人朋友吃药,这是很不好的行为。
其次,我们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病吃抗生素都有效。
例如流感,那是病毒感染,吃多少抗生素都没用的;同时,也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吃药的,还是流感,即便不吃药,对正常人而言通常一个星期左右症状就可缓解了。因此,吃不吃药,吃什么,吃多少,请让医生来决定。记住:身体有不舒服时,请及时就医。大家应该还记得,2016年年底的那个让许多人揪心的关于流感的故事。
再者,如果有条件,接种疫苗。
增强抵抗力,不生病了,也就没有吃药的顾虑了。
另外,就是尽可能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滥用抗生素的危害,减少环境中抗生素的使用;同时支持新药的开发和探寻新的治疗方法。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出路,远离抗药菌的危害。
审稿及推荐:王璇-美国贝勒医学院肿瘤学博士后;普科“生物医药-病理药理版”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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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TACKLING DRUG-RESISTANT INFECTIONS GLOBALLY: FINAL REPORTAND RECOMMENDATIONS THE REVIEW ON ANTIMICROBIAL RESISTANCE CHAIRED BY JIMO’NEILL. (2016).
2. Chen, L., Todd, R., Kiehlbauch, J., M, W. & A, K.Notes from the field: Pan-Resistant new Delhi metallo-beta-lactamase-producingKlebsiella pneumoniae - Washoe county, Nevada, 2016. MMWR Morb. Mortal. Wkly.Rep. 66, (2017).
3. CDC. Antibiotic resistance threats in the United States,2013. Current 114 (2013). doi:CS239559-B
4. Clardy, J., Fischbach, M. A. & Walsh, C. T. Newantibiotics from bacterial natural products. Nature Biotechnology 24, 1541–1550(2006).
5. O’neill, J. ANTIMICROBIALS IN AGRICULTURE AND THEENVIRONMENT: REDUCING UNNECESSARY USE AND WASTE. (2015).
6. Gaskins, H. R., Collier, C. T. & Anderson, D. B.Antibiotics as growth promotants: Mode of action. Anim. Biotechnol. 13, 29–42(2002).
7. Bodogai, M. et al. Commensal bacteria contribute toinsulin resistance in aging by activating innate B1a cells. Sci. Transl. Med10, (2018).
8. Schwaderer, A. L. & Wolfe, A. J. The associationbetween bacteria and urinary stones. Ann. Transl. Med. 5, 32–32 (2017).
9. Hoban, A. E. et al. Regulation of prefrontal cortexmyelination by the microbiota. Transl. Psychiatry 6, e774 (2016).
10. Love, B. L. et al. Antibiotic prescription and foodallergy in young children. Allergy, Asthma Clin. Immunol. 12, 41 (2016).
11. Baym, M. et al. Spatiotemporal microbial evolution onantibiotic landscapes. Science. 2016 Sep 9; 353(6304): 1147–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