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之四百四十九定公元年 上
【经】
元年春,王。
三月,晋人执宋仲幾于京师。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乾侯。
戊辰,公即位。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九月,大雩。立炀宫。
冬十月,陨霜杀菽。
【传】
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晋魏舒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将以城成周。魏子涖政。卫彪傒曰:“将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义也。大事奸义,必有大咎。晋不失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献子属役于韩简子及原寿过,而田于大陆,焚焉。还,卒于甯。范献子去其柏椁,以其未复命而田也。
孟懿子会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为无道,绝我小国于周,以我適楚。故我常从宋。晋文公为践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复旧职。’若从践土,若从宋,亦唯命。”仲幾曰:“践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奚仲迁于邳,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若复旧职,将承王官,何故以役诸侯?”仲幾曰:“三代各异物,薛焉得有旧。为宋役,亦其职也。”士弥牟曰:“晋之从政者新,子姑受功。归,吾视诸故府。”仲幾曰:“纵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诸乎?”士伯怒,谓韩简子曰:“薛征于人,宋征于鬼,宋罪大矣。且己无辞而抑我以神,诬我也。启宠纳侮,其此之谓矣。必以仲幾为戮。”乃执仲幾以归。三月,归诸京师。
城三旬而毕,乃归诸侯之戍。
齐高张后,不从诸侯。晋女叔宽曰:“周苌弘、齐高张皆将不免。苌叔违天,高子违人。天之所坏,不可支也。众之所为,不可奸也。”
译文
【经】
元年春季,王。
三月,晋国人在周朝都城拘捕了宋国大夫仲幾。
夏季六月癸亥日,鲁昭公的灵柩从晋国的乾侯运回鲁国。
戊辰日,定公即位。
秋季七月癸巳日,安葬鲁昭公。
九月,举行大的求雨祭祀活动。建立炀宫。
冬季十月,鲁国降下一场大霜,冻坏了田中的豆苗。
【传】
元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初七日,晋国的魏舒与诸侯的大夫在狄泉会合,准备增筑成周城墙。魏舒主持这件事,卫国的彪傒说:“准备为天子筑城,而超越自己的地位来命令诸侯,这是不合于道义的。重大的事情违背道义,必然有大灾祸,晋国要不失去诸侯,魏子恐怕不能免于灾祸吧!”这一趟,魏舒把事情交给韩简子和原寿过,自己跑到大陆泽去打猎,放火烧荒,回来,死在宁地,范献子撤除了安装魏舒尸体的柏木外棺,这是由于魏舒还没有复命就去打猎的缘故。
孟懿子参加增筑成周城墙的工程,十六日,开始夯土,宋国的仲几不接受工程任务,说:“滕国、薛国、郳国,是为我们服役的。”薛国的宰臣说:“宋国无道,让我们小国和周朝断绝关系,带领我国事奉楚国,所以我国常常服从宋国。晋文公主持了践土结盟,说:‘凡是我国的同盟,各自恢复原来的职位。’或者服从践土的盟约,或者服从宋国,都唯命是听。”仲几说:“践土的盟约本来就是让你们为宋国服役的。”薛国的宰臣说:“薛国的始祖奚仲住在薛地,做了夏朝的车正,奚仲迁居到邳地,仲虺住在薛地,做了汤的左相。如果恢复原来的职位,将会接受天子的官位,为什么要为诸侯服役?”仲几说:“三代的情事各不相同,薛国哪里能按旧章程办事?为宋国服役,也是你们的职责。”士弥牟说:“晋国的执政者是新人,您姑且接受工程任务,我去查看一下旧档案。”仲几说:“即使您忘了,山川的鬼神难道会忘记吗?”士弥牟发怒,对韩简子说:“薛国用人作证明,宋国用鬼神作证明,宋国的罪过大了,而且他自己无话可说,而用鬼神来向我们施加压力,这是欺骗我们。‘给予宠信反而招来侮辱’,这就是说的这种情况了,一定要惩罚仲几。”于是就抓了仲几回国。三月,把他送到京师。
增筑城墙的工程三十天完工,就让诸侯的戍卒回国了。
齐国的高张迟到,没有赶上诸侯,晋国的女叔宽说:“周朝苌弘、齐国的高张都将要不免于祸患。苌弘违背上天,高子违背人意,上天要毁坏谁,谁也不能保护他。大众所要做的事,谁也不能违背。”
诸侯修建成周城的工作正式开始了,去年十一月就做预算分配任务,而这一个多月时间,是诸侯调集人马,运输物资。这两次会合诸侯,安排工作,主持修城事务的晋国魏舒,都是坐在天子的位置上,代替天子给诸侯发布命令,卫彪傒两次都预言,魏舒将死,果然应验了。我试着揣测其中的道理,也许是人的意志不能驾驭自己的行为时,可能精神和身体出了问题吧?魏舒交待了建城工作后,自己跑去打猎去了,结果没回到晋国就死在路上了,继任的范献子,降低了魏舒的丧礼规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在修城的过程中,宋国的仲几表示宋国的任务应该由几个属国小国分担,引发了争议,晋国人发火了,抓了宋仲几。这样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了,建城工作总算在一个月内完工了,帮助周王室的各国驻军得以回家。
前文关于魏舒的预言刚刚实现,这里接着又预言了。《左传》作者深度沉迷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