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算的帐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论语》

对晚年的父母，如不能在身边照看，无论如何做，心里始终是亏欠的了。而远行的儿女，无论怎么做，都难免诸多遗憾。

我的父亲，执着地要自己独住在小县城的家里，我倒也理解他，那里有熟悉的邻居早晚聊天，有每天下午消磨时间的牌友，菜市场每个摊贩都熟悉，在那个环境，每天的时间他好打发。

他不习惯和我们一起生活，每每来住上几天，就要回去。白天我们上班走了，他一个人在家觉得像坐牢，一天天难熬。

随着他年事渐高，只能给他请了保姆照顾。

每次回去看他，陪他吃餐饭喝几杯酒，听他讲那些重复讲的人事，就是我们父女亲近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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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年父亲身体硬朗，他会说我们来去一趟要花近2000块钱，不如别跑着累着，将钱给他打牌。只是过年过节回家就可以了。

这两年他自觉身体差了，开始不在意钱，盼望子女回家探望。谁回来少了，父亲是会说气话狠话的。

每次回家告别返程时，父亲都像是最后一次的告别。那神情那眼神，看得我心里戚戚然，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隔得远，努力挤时间，回去看父亲的机会最多也就一个月一次。

到了父亲这个年龄，心里有个帐一直不敢算。就算父亲长命百岁，一年和他见面12次，此生也只能见240次。

当亲人相伴都可以数得着日子次数的时候，怎能不心惊……更多时候，这个帐不敢算，比如其实没有多少次见面，比如每次见面可能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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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父亲80岁生日，今天上午忙完琐事，书生开车陪我回老家，一路上谈起父母这一生的酸甜苦辣，回首自己的人生，有些帐已是不敢细算……

凋零是生死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