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從前，有一隻不知好歹的流浪貓。

它瘸了一條腿。

它遇見過不少好心人，

想給她餵貓糧，

被它齜牙咧嘴的兇狠低吼嚇跑；

小心翼翼地抱起它想帶它去寵物醫院，

被它毫不客氣地抓出三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久而久之，

大家都對這隻不識抬舉還髒兮兮的小貓敬而遠之。

、

它拖著瘸腿與其他流浪貓撕扯爭搶一隻死耗子，

它坐在垃圾桶裡仰頭看天，

它縮在角落裡舔舐傷口，

它在冰天雪地裡瑟瑟發抖。

、

它不相信人類，

它憎恨人類。

可它又是那麼深深地愛著人類。

它忘不了窩在主人懷裡的溫暖，

忘不了主人喂它吃貓糧時溫柔的眼神，

也忘不了主人疲於照顧它後把它扔在路邊的決絕。

它拼了命地追在主人的汽車後狂奔，

被來來往往匆匆忙忙的行人不小心踩了一腳，

提著受傷的後腿繼續追，

直到累癱在馬路中央，

早已連那輛車的尾燈都看不見了。

車水馬龍，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它不再被需要了。

、

它盯著眼前被污水髒了的雪，

迷迷糊糊地幻想著主人找到了它，

仿佛它從未離開過那個熱乎乎的被窩。

它再也不會無事生非，

再也不會無理取鬧，

再也不會把捲紙全部撕扯開留下一地殘局，

再也不會粘著主人寸步不離地煩人，

再也不會任性地把裝了新換貓糧的食盆倒扣貓糧撒了一地，

再也不會奢求主人更愛它一點。

、

它看見旁邊的垃圾袋裡有一盒破破爛爛的火柴，

想起主人曾給它講過的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它艱難地挪過去，

用最後一絲力氣叼起一根火柴划亮。

不知道它看見了主人沒有呢。

、

巷子裡，流浪貓們在撕咬著幾塊殘肢碎肉。

旁邊有一堆小小的灰燼。